鎏金吊灯高悬于沈家庄园宴会厅的穹顶之下,细碎的水晶棱角折射出璀璨光芒,宛若银河洒落人间。那万千光点在满室华服间跳跃,映得每一张笑脸都镀上一层虚幻的金辉。柔软的丝绒地毯吞噬了鞋跟踩下的每一步轻响,却无法掩盖空气中暗涌的算计与伪装。推杯换盏声中,客套寒暄如同藤蔓一般攀附交错,将每个人牢牢缚在这张看不见却密不透风的名利之网中。
沈如鸢端着香槟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冰凉的杯壁紧贴掌心,却无法平息心底那股翻涌的躁意。她身着一袭月白色鱼尾裙,裙摆上镶嵌的碎钻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微微摇曳,勾勒出如月下修竹般曼妙的身姿。然而,她眉眼间的冷意却如寒霜凝结,无论如何也化不开。她的视线越过人群攒动的喧嚣,正撞见父亲沈天正与冯少坤握手的一幕——那张向来威严的脸上此刻堆满了褶皱般的笑容,比宴会厅悬挂的水晶灯还要耀眼刺目,可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仿佛淬了冰碴,寒意渗人。
沈天少坤啊,我家如鸢打小就乖顺,进娱乐圈磨练两年,你们两家强强联手,往后日子指定红火!
冯少坤(冯少坤的目光如同胶水一般黏在沈如鸢身上,那双眼珠子亮得几乎能灼伤人。)沈兄尽管放心,如鸢这等姿容与气质的姑娘,我定要将她推上顶流之位!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人了,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亏待她分毫。
沈如鸢你的人?
沈如鸢
一声轻蔑的嗤笑,清冷如冰刃划破空气,骤然撕裂了宴会厅表面的和谐。沈如鸢修长的手指微抬,将手中的香槟杯稳稳搁在身旁的水晶托盘上。“叮——”一声脆响宛若一把精致的小锤,精准无误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之上。原本喧嚣的厅堂顷刻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于这位沈家大小姐身上,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沈如鸢(她缓步踏入两人之间,裙摆如流水般拂过地毯,留下一抹轻盈的痕迹。看似娇弱的身影,此刻却散发着一股锐利无匹的气势,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人心。)冯总,您这番话倒是妙得很——可我沈如鸢的人生,什么时候成了任人评说的谈资?谁又给了您这份指点江山的资格?
沈天(沈天的脸色骤然一沉,眉峰紧锁成一道深刻的沟壑,仿佛蕴着化不开的阴云。)如鸢!(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不得无礼!少坤是你父亲多年的挚友,更是助你踏上星途的贵人,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他的语气犹如冰刃般锋利,却透着隐隐的痛心与失望。)
沈如鸢贵人?(沈如鸢挑眉,目光先扫过冯少坤那副色眯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嘴脸,又落回父亲紧绷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把我推进娱乐圈那个大染缸,让我对着资本摇尾乞怜,看别人脸色吃饭,这就是您说的铺路?爸,您这辈子困在名利场里勾心斗角还不够,还要把我也变成任人摆布的笼中鸟?
沈天放肆!(沈天勃然大怒,扬起的手掌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在她脸上。)
周围的宾客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窃窃私语几乎要在无声中炸开。有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上前劝阻,却被冯少坤一个凌厉的眼神硬生生压回了话头——他冷眼旁观,眉宇间透着一股森然的兴味。他倒要瞧瞧,这位一向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在这场风波里掀起怎样的浪花。
沈如鸢(沈如鸢侧身一闪,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游戏中那无数次精准躲避敌人攻击的瞬间在此重现。她抬眸直视沈天,眼底冷意如寒冬冰湖,冻结了空气中的每一丝温度。)我告诉你,不可能。(她的声音铿锵而坚定)我沈如鸢,宁可化作游戏里的孤魂野鬼,纵情于天地之间,也绝不甘愿被囚在这金丝笼中,沦为供人赏玩的雀鸟!)
话音尚未散去,她已从随身的鳄鱼皮手包中取出了一个银灰色的手环。那手环设计简约,边缘处镌刻着细腻的云纹,正是全息游戏《行酒令》中的顶级登录设备——“揽星环”。这枚小小的环,是她节衣缩食、攒足半年零花钱,托朋友从海外代购而来的珍宝。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它的存在,因为它承载了她全部的希望——这是她逃离这座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牢笼的唯一钥匙。

指尖轻触手环,柔和的蓝光刹那间绽放,如同一抹静谧的夜色,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晕染开来,化作一圈温润的光晕,映衬得她的神情愈发专注而柔和。
沈天你要干什么?(沈天怒吼,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沈如鸢干什么?(沈如鸢轻笑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她抬手将手环稳稳戴在手腕上,蓝光贴合肌肤,温暖而坚定)当然是走我自己选的路。
沈如鸢(她转身面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宾客,唇边勾起一抹决然的笑意,声音清亮而坚定)各位,今日这场鸿门宴,恕我不再奉陪——从今以后,山水不相逢,莫问旧人长短,亦莫提过往恩怨!(她的每一字都如寒刃般划过空气,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冷冽,仿佛就此将所有牵绊一刀两断。)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刹那间激起了千层浪花。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满脸震惊,有的人暗自惋惜,还有的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目光在众人之间游走,仿佛期待着一场好戏的开幕。
冯少坤(冯少坤的脸色骤然铁青,肥厚的肉颤巍巍地抖动着。他猛然向前跨出两步,声音如雷般炸响)沈如鸢,你竟敢走?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国内无立足之地!娱乐圈、商圈,只要我开口,没人敢收留你!
沈如鸢寸步难行?(沈如鸢回头,眼底闪着桀骜不驯的光,像一头挣脱束缚的小兽)那就试试。游戏里我能凭一根绸带杀出一片天,现实里,我照样能靠自己站稳脚跟。您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知道,小姑娘也能闯出大天地,莫欺少年穷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裹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在宽敞的宴会厅中悠悠回荡,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份执着所感染,微微震颤着。
话音落下,她不再理会沈天的咆哮,也不在意冯少坤那带着威胁意味的低吼,更无意去分辨周围投来的目光——无论是同情还是鄙夷,都与她无关。她提起裙摆,步伐轻快却坚定地朝大门迈去。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回响,仿佛敲击在岁月长河中的节拍,正一点点震碎过去二十多年无形的枷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节点上,走得决然,走得义无反顾。
站在雕花大门前,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座金碧辉煌却冷若冰霜的牢笼。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往昔般耀眼,宾客们的谈笑声依旧在空气中回荡,但这一切仿佛只是浮光掠影,从未触及真正的温度。她的唇角悄然扬起一抹带着决绝意味的笑意,像是与过去告别,又像是对命运的无声宣战。纤细的手掌稳稳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她步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身影很快融进了浓稠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起她的长发,发丝贴在脸颊上,有些发痒。沈如鸢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了宴会厅里浓郁的香水味和酒精味,只有青草与泥土的清新,让她瞬间觉得浑身舒畅。
她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平稳地报出一个早已刻在心底的地址——城郊的一处廉价出租屋,一室一厅,月租一千二,这已是她能力所及的极限。拉开车门时,司机透过反光镜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她的衣着精致,步履从容,却从一座金碧辉煌的庄园里走出,与目的地的差距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司机终究没多问,只是默默启动了车子。夜色中,城市的光影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映衬得她的神情愈发复杂而隐忍。
坐在出租车后座,沈如鸢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揽星环。那曾闪烁着蓝光的装置已经黯淡下来,但触手时的细腻质感却依旧令她心绪难平。她的指尖在冰凉的表面上游走,仿佛能感受到它隐藏的力量。她忽然想起了《行酒令》中的那句宣传语,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默念:“一入江湖,快意恩仇;从此天地,任我遨游。”每一个字都似乎与她的脉搏产生共鸣,隐隐激荡出一种未知的期待与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