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宁毅的一众仆人也听到了咳嗽声 ,回头看看,发现是苏檀儿回来了,深知小姐心意的小婵赶紧开始疏散人群:
“小姐回来了,咱别打扰小姐休息。”
“对,散了吧,散了吧。”同样看出些门道来的老耿也随声附和,很快,仆人们各自散去,只剩下苏檀儿和宁毅留在亭子里。
从宁毅旁边走过,苏檀儿看了他一眼,原本故意板着的脸却不可掩饰地露出笑意。被她的微笑摄走了心神,宁毅赶紧站起来,跟着檀儿一起进到她的房间,看似埋怨实则表功地说道:
“檀儿,今天把我给忙坏了。又给祖父准备了球杆,我还给岳父岳母准备了礼物,连二叔他们送什么我都想了下,但最后没送就是了。可是就是不知道,该给你送些什么礼物。你什么也不缺,万幸,我还会做这个,樱桃酥酪刨冰,武朝独一份,你快尝尝。”这倒不是他不想创意,实在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确实没观察出檀儿有什么很爱好的事物,只好如法炮制,做了个刨冰上来。
看看刨冰,苏檀儿却没有动,而是回身取来医疗箱,示意宁毅把右手给她。宁毅今天一天都忙着排练,想排出完美的节目给檀儿帮帮场子,也没在意自己怎样,这会儿才注意到右手有了些小伤。看着檀儿细心给自己上药的样子,宁毅心里顿时像有一股暖流流过。而想想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更是心跳加快。忍住激动的情绪,宁毅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才说:
“呃……那个……我得跟你说一事儿。这休书吧,让我给弄丢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早上起来就找不着了,我还以为是你拿走了呢。后来一问小婵,小婵说你根本没去我那屋,害我还白高兴一场。反正我是这么想的,那休书既然已经丢了,就不用再重写一份了,也麻烦。而且我多少还有点而用,又能帮你管理铺行,还能哄你开心,又能给你做刨冰吃。虽说饭量可能大了一点儿吧,但我……”宁毅按原来的台词半真半假地说着,可没等他说完,苏檀儿就凑了过来,径直吻上了他的嘴唇。这一始料不及的的举动,瞬间让宁毅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什么情况?原来不是吻嘴角吗?”
喜的是:“天!竟然直接吻嘴唇!太幸福了!”
苏檀儿倒也没吻多久,蜻蜓点水了一下就迅速回到内室开始看账本,试图以账本掩盖自己害羞的神情。而内心惊喜的宁毅则下意识地抚弄几下刚被吻过的嘴唇,脸上露出这种时刻男人特有的微笑。想着要不要进去回应一下檀儿的热情,却仍是有些放不开,只好坐在那里傻笑。
过了一会儿,喜出望外却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宁毅终是起身回了自己的耳房,躺在床上开始慢慢回味刚才的美好瞬间,但也对自己的晚期直男癌恨铁不成钢,如精神分裂者一般自言自语道:
“你说说你,倒是试着进去一下呀,檀儿都这么主动了,你倒这么被动,像个男人吗?”
“我也不想呀,可我不一直是这么个人吗?感情的事情上我只擅长动情,不擅长主动出击,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倒是试试呀,总不至于你想一直这样吧?进一下内室怎么了?”
“我倒是想试啊,可我不是觉着刚刚那机会不好吗?都那么激动,进去了没准儿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就……呸!我在想些什么!”摇摇脑袋试图赶走杂七杂八的念头,一向刚强的宁毅总算暴露了内心隐藏的柔软。回想着檀儿那温润的唇,他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感情也得一步一步来。虽说我很想靠本事吃饭,但在情场上我真心不觉得自己很厉害,还是按照剧情走吧。明天去一趟布行,先来个投桃报李。投桃报李……也亏我这鬼才想的出来!”笑着摇了摇头,宁毅熄灭了灯烛,带着满心的甜蜜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苏氏布行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看着货架上一件衣物,一位顾客顿时惊叹一声:“这难道就是濮园诗会上的那件衣服?”
负责招待的席掌柜见有买卖上门,赶紧笑脸相迎:“对。”
“你知道他怎么搭配吗?”
这个问题让席掌柜有些语塞,正想着怎么回答,旁边一位较高级别的伙计上前来替席君煜解围:
“这位贵客,婵娟的配暮云纱,但是做成云绢更好看。那边就有样品,您过去看看。”
成功招呼了这名顾客,伙计松了一口气。想着掌柜的是不是没看宁毅留下的培训册,好意提醒道:
“掌柜的,前两天姑爷来店里,留了培训册。里头写了该如何应对客人,您抽空也看看。既然暂不行往前走了,也不能总停着是吧?”
伙计的意图是好的,但在席君煜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原本就因为宁毅在苏氏布行呼风唤雨感到不满,现在这下属竟然还提他本事有多大,席君煜顿时恼羞成怒,呵斥道:“姓廖的,怎么着,仗着姑爷欺负我是吧?诶,你是不是觉得你要当掌柜了?”“没,没有……”伙计正欲解释,来视察布行的苏檀儿到了。看二人有些不对头,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自己东家来了,席君煜也不敢怎么样,赶紧收起满脸不快向苏檀儿行礼。就在此时,一个席君煜最不想见的人出现了。
“姑爷来了?”“姑爷。”礼貌地回应了几个伙计,宁毅走了过来。一见到他,席君煜原本强颜欢笑的脸顿时僵硬,苏檀儿则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羞涩的转过脸去。她这一转,让宁毅也有点儿紧张,沉吟了一会才开口:
“本来没想来的……那个,你们那个生意怎么样啊?”边说,宁毅边偷眼瞄着苏檀儿,不想苏檀儿也正好把视线投向了他。四目相对,二人急忙都羞涩地转过头去,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听了姑爷询问,伙计急忙回答:“挺好的,都挺好的。濮园诗会后,全江宁的姑娘都想拥有一匹婵娟。咱苏氏布行,这回算是彻彻底底,红遍整个江宁成了。这可多亏了姑爷,还有东家。”
一听这话,宁毅可不敢贪天之功,急忙笑着否认:“有姑爷什么事啊,都是东家教导有方。”说话间,又一次四目相对。抿了抿嘴,宁毅有上前的冲动,却碍于周围一帮伙计还在不好迈腿。像是觉出宁毅的心思,苏檀儿开口说道:
“这几日,有劳大家了。你们每个人都去领一匹婵娟,回去之后,陪妻女做一身新衣裳吧。”
“东家,这家伙还没成亲呢。”“说什么呢,你。”
“没成亲,总会有心仪之人吧。你送一匹婵娟给她,她自然就明白了你的心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对吗?”说着,苏檀儿遣走了伙计,一个人假意去整理婵娟,实际上,自然是盼着宁毅过来。而对于这过于明显的暗示,宁毅虽然直,却并非不解风情。看在场的人散了,宁毅鼓了鼓勇气,向着檀儿走去。
感觉到宁毅走到身边,苏檀儿回头看了一眼,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略带羞涩地问道:“干嘛?”然后便等着宁毅的表示。
从未和别人如此亲昵过,宁毅也是紧张的很。犹豫几次,始终凑不上去。直到檀儿有些奇怪要把头扭过来时,宁毅才鼓足了勇气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赶紧溜了出去,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看着宁毅慌不择路的背影,苏檀儿先是有些突然被吻的惊异,但瞬间就被满心的甜蜜取代。摸摸刚刚被宁毅亲过的地方,苏檀儿笑得很开心。不想一抬起头,满店的客人和伙计都直勾勾地看着她,露着一脸姨母笑。见苏檀儿注意到他们在关注她,在场的人赶紧假装各忙各的去了。羞恼地看着那个男人跑走的方向,苏檀儿假装揉了揉脑袋以示头疼,然后赶紧离开了布行。虽说宁毅让自己有些尴尬,但感受到了相公的感情,苏檀儿的心里依然很是高兴。
与此同时,跑到街上的宁毅估摸着已经跑得挺远了,便停下来喘了喘气。回味刚刚一幕的同时,也开始接着盘算下面的剧情:
“我天,好激动!活了两辈子,我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主动,想想都兴奋。看来,我这钢铁直男,总算是有些开窍了。我那专一却又飘渺的爱情,也快要真正找到归宿了。
马上,姓宋的和姓韩的该听从贺太师的指令下来征收岁布了,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我得想办法让檀儿不去东市的乌家仓库。刚刚我注意到席君煜的神情了,对我已经是骨子里的嫉妒和恨意,他背叛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毕竟是在苏家干了十年的骨干,我该怎么说服檀儿相信我呢?我俩的感情刚有起色,这个时候我向她告一个骨灰级员工的黑状,若没有证据,怕是难以让她信服。真气死我了,这年头没有录音笔之类的高级玩意儿,不然我马上跑到新门艺馆,把席君煜和乌启豪密谈的内容录下来,这不就是铁证吗?哪至于搞得现在这样!况且以我对檀儿的了解,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肯定会去做,我又不能把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估计很难说服她放弃岁布生意。届时,如若江北全部蚕丝都被姓韩的送给苏文兴,席君煜又骗她说东市有蚕丝,她肯定会去的。虽说我到时候能跟着,但席君煜这厮必然会找我不在的时候下手,这可怎么办?此外,我一直担心,我这个打破平衡的开了金手指的人会带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蝴蝶效应。如果在这节骨眼儿上,剧情不像原来一样发展,又该如何?”琢磨半天,饶是宁毅足智多谋,面对可能未知的前方他也没有万全之策。抓抓头皮,宁毅叹了口气:
“也罢,见招拆招吧。首先我自己小心一点,尽量和檀儿形影不离。同时再嘱咐老耿,让他时刻保护檀儿。眼下,我能做的怕是只有这些。未来什么情况,只能等着看了。”抬头看看天空,宁毅莫名回想起前世在话本小说网上读到的一些篇章,想起那些小说写主人公穿越过去企图改变时间线全部失败的桥段,瞬间攥紧了拳头。
“就因为是电视剧的剧情,就不容更改了?!那么变态地伤害檀儿的剧情,我不能更改吗?!都说天命难违,但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乌启豪那厮得逞!一定要保檀儿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