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下意识赶紧地推开她，却早已来不及，她在他惊愕的注视下吐了他一身，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水…我要水……”
被推开的杨玉环身子撞到了沙发靠背上，嘴里不停嘟囔着。
暖黄色调的灯光打在她的容颜上，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脑袋一歪，几缕发丝便遮住了她的侧脸。
李白见此场景有些心烦意乱，也没来由地生气，于是他连拖带拽地将杨玉环带到了盥洗池，她不仅吐了他一身还吐了自己一身，现在她浑身都是烧酒味，还要他来收拾残局。
他用干净的毛巾将她衣服上的秽物轻轻擦拭干净，又给她洗了洗脸。
“来，张嘴，漱口。”
“我没叫你吞下去！”
……
大概忙了有一个多小时，李白把她直接扔进了客房便洗澡去了。
浴室里，李白将一身的疲惫洗去，一想到隔壁的人此刻吃饱喝足后正睡得香，他心里便及其不平衡，自己也刚谈了项目回来，喝了不少酒，本来就很累了，他也是养尊处优惯的了，什么时候这样伺候过一个小姑娘？
关键是她的那一句话，他想了半天。
——“这菜怎么这么难吃？”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吻他，迎来的却是这句话。
花洒从头到脚将李白淋了个遍，他的手臂撑在瓷砖上，看着光洁的瓷砖折射出自己的身影。
不知不觉，李白不经意咬疼了唇上的伤口，他伸出手指轻拂过她咬过的地方，眼底晦暗不明。
……
凌晨三点，杨玉环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睡乱了的头发，四顾了偌大的房间，有些懵。
这是哪儿？她不是在妲己的家吗？她们不是在喝酒吗？她怎么会会睡在这儿？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凌晨三点，都这么晚了？
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房，发现隔壁的门没有关上，只有床头的一盏暖色调的台灯发出幽微的光芒，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以为那是妲己，便准备去打个招呼说自己先回家了，结果走近后，那身体翻了个身，她的瞳孔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
她转身就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动静太大，就在自己拉住门把手的时候，门上突然出现一股相反的力道，自己反应不及，那门“碰”的一声给关上了。
她转过身，李白此刻将手臂撑在她头上方的门上，正低头俯视着她。
杨玉环后退了一步，又干巴巴地笑了笑解释道：
“我走错路了……”
面前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绸质睡袍，身上隐约有草木清香的沐浴露味道，她抬头，撞上他的眼神，灯光很暗，但她却在他那双浅色的瞳眸里读出了生气的意味。
“你和妲己同居？”
“这是我家。”
他幽幽地开口，蹙起的眉头代表他对杨玉环的没话找话很无语。
李白将手臂伸了回来，静静地看着她，杨玉环不知为何，感觉他和以前有些不同，害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便赶紧道歉：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真的很抱歉，我一喝了酒就断片……”
“酒醒了？你要在这儿将就一晚还是回家？”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我…回家吧，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她愣了愣。
李白又兀自笑了笑：
“你始终要和我这样客气吗？”
“不是客不客气的事，是我如果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你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良心会不安。”
她认真地解释道，仰头看着他，眼里仿佛落了星星点点。
他愣了一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扯，她一个重心不稳，落入他的怀里，她的脸蹭过了他绸质的睡衣，有凉凉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挣脱：
“你干嘛！？”
空气有一瞬的宁静，他的房间里开了暖气，被拥住的她，心跳不止。
他倏地松开了她，又拉过她的手腕打开门往外走。
“我送你。”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送我……？”
“送你回家。”
他边走边说，并将她拉到了一楼客厅，顺手将沙发上杨玉环的羽绒服给她披上，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她莫名有种触电的感觉缩了缩脖子。
“你等我一会儿。”
他扔下一句话。
殊不知李白一直在懊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于是杨玉环又看见他上了二楼的房间，不到两分钟，她便看见他换好了衣服下楼，那是一件深驼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更先挺拔，他在她面前站定，她从沙发站了起来。
“我今天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就走路送你吧。”
“我自己回去吧……”
“这么晚了你敢吗？”
他反问。
说实话她不敢，换做以前，她确实是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可经过上一次的事情，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她仍心有余悸。
她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夜空，真黑得连颗星星都没用，还飘着小雪吹着风。
“不敢的话别逞强。”
“我不是不想再麻烦你嘛……”
她的声音又弱了几分。
“杨玉环你听好了，”他突然道，“不要觉得自己会麻烦我什么，如果是你的话，再大的麻烦也不算是麻烦。”
他欠她的。
他的话从头顶传来，杨玉环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仿佛这本来就是个自然的事情，偏偏听的她脸红了。
就冲他这句话，她想不误会都难了。
“我…我走了。”
她转身欲要冲出别墅，一打开门寒风刺骨，冷得她打了个寒噤，雪花打在她的脸上，瞬间化成了冰冷的雪水，她硬是迈不出一步。
“你可以再麻烦我一下，借宿一晚，怎么样？”
李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咬牙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凌晨的时候，温度是最低的，她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也不知自己在逞什么强，非要回家。
想起李白那个温暖的拥抱，她竟然心生眷恋，她想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便加快了脚步。
谁知李白追了上来，拉过她的手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手掌传来他的温度，杨玉环从来没牵过男生的手，这下一牵，她惊得忘了甩开。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不似她的冰冷，很温暖，而且被他的手整个握住，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走吧。”
他没事人似的拉着她在雪地里走。
杨玉环百思不得其解，她想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了，经他这么一弄，她的脸又有些红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又是抱她又是拉她的。
“没别的意思，路滑。”
他的语气染了笑意，偏偏看她的眼神很认真。
怕她摔了？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杨玉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他。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雪下得小了一些，路旁的松树上铺了一层亮晶晶的雪沙，东边的天亮了一些，杨玉环沉默地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一高一矮，手拉着手。
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很多记忆。
“上次图书馆那晚，是你送我回家的？”
她突然站定开口问道。
“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侧过头看她，又把她的手揣进了他的口袋里，她天生体寒，自己的手被他捂了这么久还没捂热。
“是你送的，我知道。”
那件制服就是李白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知是不是太冷，她吸了吸鼻子，李白刚张了张嘴，又被她给打断了：
“别说因为你是我哥。”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
李白停下了脚步，那双浅色的瞳眸在月光的反射下深邃如水。
她仰起头，望着他，轻轻笑了笑：
“我是个连记忆都缺失的人，唯独记得你曾经舍命救过我的场景，我们曾经是认识的，只是我忘了。”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李白不曾想到自己也会对人说起这句话。
曾经，他就那样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之后突然消失，又在她失忆过后的这些年再次出现。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杨玉环冷得瑟缩了一下，李白见状，上前一步用自己的大衣将她的整个身体包裹住，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温暖。
鼻尖满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之上，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
她抬起头，他的唇就那样擦过她的额头。
两人皆是一惊。
“冷吗？”
他问道，清浅的气息喷在她的额头，痒痒的。
她一时忘记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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