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黑暗中,理清了思路,只要我识别出了幻境,那么我就能离开幻境了。
可这里,似乎并不安套路出牌,我还是处在原地,没有任何走出幻境的迹象。
难不成,我的推断是错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时远时近,我听的真切,这不是幻境。可我再细听时,有感觉它不是脚步声。在脚步的哒哒声中还夹杂着吱吱声,感觉……感觉就像有数不清的尸蟞在向我靠近,个头还不小。
我站在原地绷紧了神经,从包里掏出了蝴蝶刀,在上面撒满了烧刀子,用火折子点燃。
酒被烧的滋滋作响,我这才看清楚四周。我现在正处在一间耳室里,墙上,天花板上,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影。
我向离我最近的黑影照去,那竟不是尸蟞。而是一条条有着黑红色条纹的约一食指长的蜈蚣。
而这间耳室里,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昆虫生性怕火,一时间倒也没向我靠近。
烧刀子已经被烧完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找条路出去。
我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光点,却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与密密麻麻的黑影。
没有出路,我的后手,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想着,心里竟生出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是看不见瞎子在面前的失落,还是将死时也看不到他最后一面的悲伤。
不远处墙壁上的蜈蚣竟一个个朝我扑来,光是那一跳便是他自身身长的上百倍。我本能的挥舞起手中燃着的蝴蝶刀,躲闪间竟看到那些朝我扑来的蜈蚣在空中摆出一副花的样子来。
寡不敌众,几只不怕被烧死的朝我扑来,结结实实的在我肩上咬了几口。
痛。
很痛,酒已经被烧完了,耳室里却还是充斥着搭吧嗒吧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黑暗中那一点点亮光里,瞎子仿佛就站在那里。
冲我笑,笑得是那样灿烂,就像余晖洒在湖面上,涟漪轻轻柔柔的飘向四周。
我也笑了,回应着你的笑,那个笑,我用了好大力气,尽管我知道我现在笑的很难看。
……
“他娘的,早知道来的时候就该给包里塞两瓶杀虫剂,这些挨千刀的,就跟能复制似的,烧半天也没见个少!”
“那你两瓶可不够,对付这玩意儿,就该论箱的来。”
我再次听到了声音,他的声音。
“瞎…瞎子。”我的声音打破了他俩的尬聊。
“花爷,您老可算醒了,就这两个多小时,这瞎子都快把眼睛按你身上了。”
我说我醒了胖子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不想吃一个人的酸狗粮,但我醒来,他要吃的狗粮可不就更多了吗?
我嗤笑,把目光转向瞎子。耳室里还算亮,至少我能透过墨镜看到他的笑意
我能透过墨镜看到他的笑意。
我扶着墙壁站起,肩上的刺痛让我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可我仍坚持站起。
看着瞎子的背影,我感到那样的安心,那样的怀恋。
鼻子有些发酸,竟连眼眶也红了起来,万蚁噬心一般的感觉。我不顾一切,奔向瞎子。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花爷,您这是几个意思,我好不容易能离开天真的狗粮安度一阵的,怎么你就这么不想我安心的啊!”胖子嘴里抱怨着,可满眼却写着吃瓜二字。
我不顾胖子,仍然死死搂着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放手就会没命。
“花爷,这事儿咱晚上回去在做,你现在先松开我,不然咱俩可得被这蜈蚣给吃掉。”他的语调还是那个老样子,不用猜也知道,他现在是笑着的。
我没说话。
“花爷,平时你不是在别人面前都不许我碰你的嘛,怎么今天……”你的声音戛然而止,兴许是被肩头上的湿润砸碎了神经。
“瞎子,那不是普通的蜈蚣,是云南情蛊,一旦被咬,孤身死亡。”
我的声音很小,但仿佛是千斤重般,狠狠地,毫不留情地锤在他心底。
“……”
“瞎子,滴滴跑累了就回家歇歇,不要总只吃青椒肉丝炒饭,要多吃蔬菜水果,早上记得给自己热杯牛奶,别老是想着我。还要记得按时去医院检查,我听说司机容易得胆结石,还有……”
“够了,解雨臣!你当我傻吗,很好骗吗?”
黑瞎子怒吼着,转过身来,紧紧捏住我的肩头。
“要是担心我就自己留下来,在这里说些屁用没得的话,立什么苦情人设!”
我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和他对视。嗫嚅道:“对不起,我留不下。”
啪嗒,一颗流星砸在我的鞋尖。我诧异的抬起头,看见耳根都通红的他,只觉得自己的疏漏是个天大的错误,怎么就让那蛊虫给咬了去。
“卧槽,这蜈蚣堆里怎么还有粽子,他m还是个绿的。”
“你俩可别唱琼瑶了,雪姨来了!”
胖子那几声换回了我的理智,现在的情况危机,实在谈不得这些事,要死也有个时间,先出去再说!
胖子反应极快,已经掏出98k冲那粽子射了两枪。可那粽子却躲开了,仍大步流星的奔过来。
瞎子也掏出了98k来,我却按了按他的手。因为那个粽子,就是彼时出现在环境的那个粽子。我赌他会像幻境里那样,带我们跑出去。
蓦地,那粽子牵起黑瞎子的手就往一个地方跑去。
幻境里一样的场景,只不过现在是瞎子背着我而已,后面还跟着个胖子。
“花爷,我刚朝这粽子开了两枪,他不会记仇的吧!”
“不会,粽子可不想和你这种人打交道!”
我趴在瞎子的背上,一颠一颠的,“情蛊,唯相爱之人同时被咬时才会有生存之机,凡独者,皆为谋利而亡。”
我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话,瞎子没有回我。只是一直背着我向前跑。
“我照顾不好自己的,得你亲自照顾才行。你还欠我个闺女,得用什么来还?”
他这话一说完,我的眼眶又红了。可我没哭。
兴许是他的背很安心,我就这么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瞎子牵着一个小黑瞎子,朝我挥手,我尽力地向他们走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了骨头,硬生生将我从那美好中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