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您别总是整天心绪不佳的。”君宇忽而回头,淡淡一笑,“整天心绪不好可是活不长的。”
弦子原本苦苦闷闷的,这一下,倒是直接被君宇给气笑了。这孩子,于他而言,似乎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
“别闹了,快去吧。”
右耳熠熠生辉的珠串,在朝阳下,明明亮的,恍若他拨开云雾,一片通透的内心。
倘若将来什么都没有,倘若真要失去很多,倘若有朝一日卸去“神”的身份,他只愿那懂事的孩子还在就足矣了。
“母皇,弦儿好像明白您说的话了,您在天可以安息了……”
手中,是一块玉佩,纯净得几乎没有任何杂质。
恍惚间,羽锦澜的音容笑貌清晰可辨。
他笑着,眼角充盈着点点如他瞳色般晶莹的泪光。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恍若未觉。
【四时钟】
白色柔光中,他缓缓走出,超凡脱俗。
草地旁蹦过一只小兔子,望见羽弦子的清俊不失英气的容颜,都瞪圆了眼睛,想要多欣赏一会儿。
“没想到这了无人烟的四时钟旁边,还有这么可爱的小生命。”羽弦子蹲下身,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又将他放走了。
忽然,弦子停下了脚步。
几根可怖的荆棘直指着他,尖锐的刺几乎就要在下一秒就刺入羽弦子的身体。
他走进一步,那荆棘离他也近一分。
“弦子来此拜访时间之神,请谅解,并非有意叨扰。”
说也奇怪,那荆棘破天荒的,似是听懂了弦子的话,为他主动让出一条路来。
望见古铜色的大钟,羽弦子停下了脚步。
这儿不同于他的宫殿,风翎殿多的是柔和温暖,这里则是清冷寂寥。
倒是有点寂寞沙洲冷的意味。
正沉思,忽然,心口那熟悉的痛感又一次侵扰了他。
不,好像比以前更痛些……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险些撑不住要跪下去,赶忙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
咽喉涌上一股腥甜,嘴角竟涌出鲜血来,险些没有止住。他用右手轻轻抹去,殷红的液体在他手上绽开一朵鲜花。
“不会是他……究竟是什么……”
他喘着粗气,突然又没有了任何感觉,好像方才一切只是梦。
“恭候多时。”
古铜钟里,缓缓出现的是一机械人。
羽弦子并未感到奇怪,而是彬彬有礼地问道:“阁下可是时间使者?”
“正是,尊敬的风神。”时间使者作出引路姿势,“君宇大人已经告知鄙人,鄙人这就为您带路去见主神,请过来吧。”
“如此便多谢了。”
“请上船吧,主神在时间的尽头等您。”
船上,银眸注视着四时钟内的盛景。璀璨的星河充满感情,执着地注视着上仙般的绝美来客。
看向船边,底下,深不见底的时间长河,翠绿却又蔚蓝的河水,深情地用一条又一条的波纹给他讲述动人的神话故事。
“风神,您为何来见主神呢?”
瞧不见面容的摆渡人用极其苍老的嗓音问他。这嗓音苍老,却不疏离,反倒亲切。
“我也道不清缘由。”羽弦子苦笑道。
“时间难以捉摸,愿您有想要的答案。”摆渡者停下手中的桨,“到了,愿您不会败兴而归。”
脚刚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他粲然一笑:“摆渡者,莫急着走。”
“风神还有何事……老身该离开了。”
“时希。”
不知怎么的,他直接这么叫出了口,明明这只是第二次见,更何况他不能够百分百确定。
“答应了见我,这就急着走?你伪装者的样子,对我可不奏效。不过,也是很美。”
听闻此话,摆渡人嘴角一勾,轻解罗裳,露出本貌。
银灰色长瀑般的柔发,浩瀚如银河的星空眸子,吟唱着宇宙深处的古老秘密。
“还是没能瞒住你的。”时希淡淡笑道。
真奇怪啊,真的奇怪。明明这么清冷的嗓音,温暖如童话是怎么回事呢……
“来找我有什么事?”时希走向一张桌子,“别光站着,坐下吧。”
“这……”
明明想好了要做什么,真当面临的时候,羽弦子倒显得有些拘谨了。
“上次颜爵的聚会有些不愉快,说到底是因为我。这次我来赔个礼。”
”说谎可不像你。”时希的语气温柔又不失犀利,“这可不是你来四时钟的真实目的。我虽来仙境不久,却听说过你了。你极少在仙境众人前露面吧?”
他不得不承认,时希是对的。
羽弦子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说,我想单纯找你谈谈心,你信吗?”
“信。”时希只回了一个字,没再说话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羽弦子望着时希,她眼里,那浩瀚的星空,似乎装着一切,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清冷不问世事,大概就是这般。
这眼神让人隐隐作痛。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羽弦子问。
“什么样?”时希被羽弦子问得有些懵。
“有些冷淡……”羽弦子不知为何又有些犹豫甚至是胆怯了,“我脑海里的你,不应该是这样。”
星空眸对上那双银眸,她奇怪,为何这男子,似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一些?
但她还是淡定地答道,许是时间之神的身份使然。
“不知道表达感情的人,走的路会比一般人长一些吧。” 时希说着,四时钟内的星光在她的瞳仁里更加灿烂,“我是时间之神,就该是这样的。不过,也不绝对。摒弃所有情感,我想,就算是身为神明的你我也很难做到吧。”
*****************************
墨林有话说:再说一遍,不希望有人把弦子的这份温柔与略带羞涩当作懦弱。
更别让我看见有人说弦子是时黎感情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