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北京的冬天太冷:鹅毛的雪花飘落,落在人的肩上,湿了衣裳;凛冽的寒风刺骨,吹在人的脸上,凉了温度。
然而,郭先生觉得,北京的冬天远没有自己的心凉。正值壮年的郭先生,怀着满腔热血,从天津来到北京闯荡,谁料,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碰壁,逐渐地心便冷了。
寒冬,满天飘飞着雪花,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谁都没有注意到路边那个身着黑色大衣的青年。郭先生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躲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了处空地坐了下来。刚结束演出的他很是疲惫,他在北京的发展一直不太顺利,他所推崇的相声,在世人眼里却是低俗的文化,不被推崇,虽然他仍报着一线希望,想将传统文化发扬,然而江湖人心的险恶还是让他认清了现实。
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由得抱紧了自己,以求取点滴的温暖。演出的上座率寥寥无几,他奔波劳累所挣得的大部分都寄回了天津老家,而他自己只能用仅剩的零钱勉强维持生活。腹中的饥饿感使他更清晰地感知寒冷,似乎一切都在与他作对,而他为自己的年轻冲动付出了太多。
饥饿、寒冷包围着他,使得他无处躲藏。就在他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双白皙的小手扶住了他的身体,给他以力量,郭先生一抬头撞进了干净的眼眸中。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就不自觉地被吸引住了,偶尔他能听到孩子在台下小声跟唱戏曲的声音,更多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听着,不吵不闹,很是难得。
褚云清“先生,您没事吧?”
清澈的嗓音唤回了郭先生,竟是有些无措,不愿让少年人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郭德纲“没,没事。”
少年注意到眼前人的窘迫,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中尚且温热的豆浆递给了郭先生,郭先生一愣,掌心传来的温度,将寒冷一点点驱散,暖了身子,也暖了郭先生的心。
少年担心郭先生会多想,便开口解释道:
褚云清“先生,天冷了,先喝口豆浆,暖暖身子吧。”
褚云清“豆浆是散场之后买的,您请放心。”
郭先生轻笑了一下,按理说,他确实不应该喝素不相识的人递的东西的,毕竟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嗓子,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演艺生涯就算是结束了,然而这个孩子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他便无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心思会如此细腻,能考虑到这一点。
郭先生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低头喝了口豆浆,熟悉的味道把他带回了远方的家。
郭德纲“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见郭先生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默默地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褚云清“先生,我叫褚文瑾。”
郭德纲“温文尔雅,冰清玉洁,这是你父母对你的期许。”
褚云清“学艺先学德,做事先做人,一刻都不敢忘记。”
郭德纲“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褚云清“先生谬赞了。”
郭德纲“孩子,你,喜欢相声吗?”
褚云清“先生,我真心喜欢您的相声,如果可以,我想能一直听到您的相声。”
少年独有的嗓音回响在郭先生的耳边,无形之中感染了郭先生。郭先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看到了初学艺时意气风发的自己,迷茫的郭先生遵循着内心的指引,看到了方向,十年饮冰又如何,到最后依旧是热血难凉。
郭德纲“我会一直说下去,直至相声成为主流的那一天。”
听到先生的回答,少年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在郭先生眼里,比冬日暖阳还要耀眼。
褚云清“有先生这句话,我一定会支持您到最后的。”
褚云清“先生,明天见。”
少年说完,后退半步,微微鞠躬,言行举止间尽显教养,看的郭先生心生欢喜。待到少年远去,郭先生才堪堪收回目光,回想短暂的相遇,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少年的出现更加坚定了他的初心。
远去的少年躲在角落里,看着郭先生脸上的笑容,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其实少年很是忐忑,只是不愿在尊敬的先生面前露怯,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才没有出差错。
褚文瑾(原名)自己是学传统曲艺的,学艺的第一天爷爷就告诉他,既然学,就要学好,把曲艺传承下去,他深知这其中艰难,可他不会放弃,只因这是他心中所爱。从第一次接触到相声的时候,他就被相声深深吸引住了,台上的郭先生眼里是有光的,爷爷说过真正的热爱是看的到的,如今的社会,能将传统继承和发扬的人寥寥无几,或许是因为自己学艺艰难却无法放弃,他更能理解郭先生的心酸。
两人的初遇,或许对郭先生来说是偶然,而对少年来说却是深思熟虑后的必然,他看着郭先生从满腔热血到心灰意冷,他知道郭先生的不易,亦知道他不会轻言放弃,只是他看到郭先生低迷的样子,难以控制地心疼,便想出以自己的方式,给予郭先生支持。
未来的路还很长,相遇只是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