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毫不遮掩的打量,让人反胃。
“你好,我是白杨,来接老嘎叔班的。”白杨回视他,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
“小白同志,昨天晚上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好好介绍。”村主任赶忙过来,将两人之间各处安全的距离,脸上带着歉意说:“小白同志,小白同志,这是咱们村的支书姜雯,跟你一样,大学生。”
白杨点头大方笑了笑,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到处转转。毕竟对于这种人她提不起兴趣。
“小白同志今天可不能上山啊,一定不能上山,无聊了让老嘎叔带你到处转转。”村主任关切的对着白杨说,然后对着老嘎叔努了努嘴,拉着姜雯进屋去了。
白杨双手插兜站在老嘎叔身边,看着眼前依山而建破烂贫穷的的房屋,以及铺着石子的土路心里不是滋味。而在离这里不足百里的地方,有高楼大厦,有平整宽阔的柏油路,那里的人欢声笑语出入这里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
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老嘎叔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水泥地面上按灭,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对白杨说:“走吧,叔带你转转。”
村委会在村口,白杨跟着老嘎叔穿过小广场往村里走。
下过雨,土路变成了泥路,坑洼的地方形成了泥坑,白杨踩在小石子上,走一步就感受到脚下的石子往下陷进去几分。
路边的人家都敞着门,有孩子的家里老人拿着玩具跟孩子玩,没孩子的家里老人就坐在那发呆,看着看了一辈子的山。
老人和小孩,他们穿着款式老旧的洗的掉色的衣服。
迎面跑过来个孩子,没穿鞋脚丫子上都是泥,小脸上脏兮兮的,手里拎着一塑料袋的豆角,差点撞到白杨身上。
白杨侧过身看着孩子跑的飞快的身影,眼中的光暗下去几分。
整个村子是寂静的,白杨一路走过去没有鸡叫没有犬吠,没有老人们的聊天声。这里的天很高,很美,但她感受到的是压抑,来自于四周山峦的压抑,还有一种生命正在流失的死寂。
村子不算小,但是越往后走打开的院门越少,白杨所能看到的就更加萧条。
盛夏天里白杨却感觉到一股苍凉。
两人很快就到头了,老嘎叔没说话,耷拉着眼看着白杨。有几个从地里回来的中年汉子对着老嘎叔打招呼,白杨看着他们手中的锄头和铲子,看着他们汗津津瘦弱的背在阳光下闪着光。
老嘎叔跟他们聊了两句回头就看见白杨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怜悯和悲哀。老嘎叔笑了,对着白杨挥了挥手让她过来。
老嘎叔点了根烟放进嘴里对着白杨说:“是不是后悔了?来这里。”
“发现这里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受到打击了……”
白杨低头沉默着,许久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老嘎叔说:“我想改变这里。”
老嘎叔听到白杨这话笑了,那声轻蔑的嘲笑白杨记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