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
“是啊，不能着急。”
两人心不在焉。
收拾完之后明明才过八点半，城市就安静下来准备入睡。
林晋坐在沙发上，手中摩擦着一张卡片，心里有些堵。
他妈挺喜欢昌茗芝这个懂事的女生。
手里这张银行卡，有二十五万的存款——他哪里还敢跟父母要钱，两人老了需要钱养老。
“茗芝，你先去看看那个房子，感觉不错了就买吧，我再去借借，借不到就先贷款。”林晋关掉手机，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写着东西的昌茗芝。
女生的背影瘦瘦小小的，短短的头发在头顶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听到他的话明显一怔随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两万三，虽然少，但是这是我能拿出来最多的了。”
这下林晋愣了，但他还是答应了。
他对昌茗芝没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昌茗芝也明白，从没奢求他做一些恋人之间的互动。
当时曹博恩拉着昌茗芝到自己跟前，他拒绝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当她抬起头含着泪水看着自己时他就知道拒绝不了了。
那双眼睛让他恍惚。
对于把她当成恋人，林晋更喜欢把她当成一个朋友或者一个医生。那双眼睛和他的很像，里面永远都藏满了光。
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支支吾吾，藏头露尾的，比方说工资从来都裹不住每月伙食，挣来的稿费隔一天去看总是消失不见。
但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不愿告诉别人的事，哪怕是认识了五年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
他进了次卧，没开灯，卧室里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别家的灯光，昏黄温暖。
突然就挺想有个家。林晋撑着下巴愣了会儿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联系了曹博恩——介绍他和茗芝认识好兄弟。
富家公子小曹在听了林晋磕磕巴巴的讲话后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然后爽快的借了十万，笑骂着乔迁新居时让他备着最好的酒，他要去大喝一场。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过年越来越近，城市的街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热闹起来，路两边树上被扯上小灯，灯篓也已经挂到了树杈上，到处都能嗅到过年的气息。
林晋送走最后一个孩子，联系了一下昌茗芝想问问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那套房，毕竟钱付过了也该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了，他还没见过呢。
手机那头没有消息，他想起女生最近昼夜颠倒的生活叹了口气，打开手机备忘录把地址复制下来黏贴到地图里搜索。
网有点卡，转了好一会地图上才标出那个地方。
到是离学校不远。
他跟着提示坐着公交到了地方。
小区里违章乱弄的扩建工程，颇有历史的气息。
中介站在破旧的小区大门边，看到他后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您就是林先生吧，这是钥匙，您知道几栋几单元哪里吧。”
“呃，知道。”对方太热情，让林晋不知所措。
“那就好，那就好我先走了，您慢慢看，有什么问题打电话。”他说着说着就跑走了，留下林晋一人看着那一栋栋墙上掉了色的编号。
冷风刮过从衣领里灌进去，冻的他打了个喷嚏。看着天上滚滚的黑云，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他晃了半天，最后找了个下楼买馍的老人问路，老太太耳背，声音很大的冲他说，你往前走然后往右拐走到头那一栋就是了。
林晋道过谢，按着老太太的话走去。
路两边堆的都是电车，破破烂烂的雨棚立在楼下勉强给它们提供一个挡雨的地方，电线交错穿行在期间。
他爬上楼梯，灰扑扑的楼梯间里声控灯微弱的闪着光，墙漆剥落的墙上印着小广告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开锁疏通下水道。
一切都像是被高速发展的世界给遗忘了。
到了地方林晋打开沉重落了漆的防盗门，他深吐一口气，试图排除一路上吸进肺里的灰尘颗粒。
他握上落了一层灰的门把手，拉开门。
上了年头的屋子看着有些破，而且户型也不怎么好，客厅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微弱的路灯照进来，霉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面冲。家具上盖着白布，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晋站在门口“咔咔”的摁着墙上的开关，客厅里的灯泡疯狂的闪了几下然后噗的一声伴随着细小的火花炸了。
屋子里除了那些大件的家具其他地方脏乱不堪。
林晋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欲望，但他还是压下那股感觉去检查每一间屋子。
厨房，卫生间的状态和客厅差不多，一样让人看了难受。
最终他推开了唯一一个卧室的门。
采光好的离谱，简直让人怀疑这才是客厅。屋里有个相框，应该是屋主的，几张照片夹在玻璃片后面，一个女生抱着书包腼腆的笑着，青春朝气。
是昌茗芝。
恰巧出现的房子，可以让人接受的价钱，以及一直没有联系上的人。
这时林晋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怒火直直冲了上来，他有些发晕，还有些想哭，愤怒与悲伤一起涌来，让他无所适从，他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看着相片上女生恬静平和的笑容感觉讽刺。
那张照片旁还有一张纸，白的刺眼。
林晋缓了会走过去取出那张照片和纸放到包里。
窗户对着一个菜市场，即便天色已晚但叫卖吆喝声依旧不断，他被吵的头疼，拉上奶奶味儿十足的窗帘，掀掉罩在床上的单子裹着衣服就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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