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檀木朱窗,红烛幽亮。沈若玉一身绯红,凤冠霞帔,金簪步摇,煞是好看。
锦衣下的人儿却一脸哀怨,仿佛心如死灰。却也丝毫不影响佳人姣好容颜,明眸善睐。
冷冽的星眸盯着铜镜里些许陌生妖冶华丽的妆容愣了许久,似在思虑着什么。
“小姐,玉素知道你难过,可现在只能如此,太子殿下已经答应礼成就放了老爷夫人,也不为难他们。”
沈若玉未言语,侧脸望向朱窗外,片刻便收回视线:“是我连累他们了。”
须臾起身,将那金弦绣的卷云鸾凤红盖头披在头上,在玉素搀扶下走出沈府,红衣萧然,孤影寥落。
沈若玉步履沉稳上了花轿,不想途中却被劫,被人打晕。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感觉被绫布蒙眼封嘴,手足捆缚,听闻马蹄车轮声,应当是在马车内颠簸,沈若玉意识到自己许是被劫持了。
那群人并未察觉到她醒来,正思索如何逃脱,突闻一人一声警惕:“什么人?……你……你…是半纱冷面?你知道我们……”随后说话的人中了暗器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一阵刀剑搏斗之声,沈若玉忽觉身旁一阵风袭来,来人身上带着一股山茶清香,一把搂过她的腰从马车内飞跃而出,步步从容的穿越林木。
此人轻功了得,带着她也掠得极稳,片刻功夫便甩掉了追来的人。把她轻放于一座废弃茅屋前的石凳上,全身松绑,绫布落下。
沈若玉见眼前人一袭青衣,束青色纶巾,左手负一绀青长箫,右手执一青面油纸伞,只是棕丝斗笠下半面青纱半面白纱遮住了模样。
她听过一些传闻,半纱冷面,武功深不可测,善用药和暗器,常执一长箫,戴一顶斗笠出现,斗笠下半面青纱,半面白纱遮挡容颜,故“半纱”;据说他出现的地方周围十尺内的植物含霜,空中气候骤然极凉,他阴气寒意逼人,面容雪白犹如霜冻过;故“冷面”。
此人神出鬼没,所到之处为救人,可有时用药伤人后又给人留下解药,让人疑惑他的目的。只叫人又敬又怕,却也因常见不平而相助被称作侠义之士。
沈若玉沉静片刻,思虑后半试探性开口:“多谢顾………姑娘相救……”
对方似是身形一震,很快又恢复冷静。虽然对方身着男装,可是带着沈若玉飞掠时的感觉如此熟悉,还有他身上的山茶清香和微不可察的淡花粉香让沈若玉疑惑惊讶,且还莫名觉得带有自己倍曾熟悉的海棠花香。
随后对方略点头示礼,此时天空突然骤雷震震,她只侧首将右手的青面纸伞递到沈若玉面前:“快下雨了,回家吧。”
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明显不打算走近她,给人一种清冷的疏离感,是沈若玉很熟悉的感觉。
沈若玉并未接伞,少顷,在那人欲离开之际忙道:“阁下不救人救到底送小女子回家吗?况且我腿受伤了,还……”
还未说完突然捂住心口疼痛难忍的模样倒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料,对面那人突然转身蹲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似欲把脉,沈若玉突然坐起,她刚刚就是故意试探而言自己受伤和装作突发不适的。
许是强烈的疑惑之心促使她迫切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在对方靠近的同时,迅速上前一把摘掉他的斗笠,斗笠下的人惊了一下退后一步,手中纸伞也也掉落一旁,反应过来被诈,却也马上冷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对立着,顾九觞侧过头不看沈若玉。
天有些黑了,一道闪电划破上空,照亮她揭了面纱后光洁白皙的脸,这张脸轮廓清冽,又精致柔和,眉目如画,瞬间雌雄莫辨,似男子般的阴柔之美,又透着女子般的娇靥容颜。
一如沈若玉初见她时的模样,“果然是你,你还想往哪里躲?别来无恙啊,‘顾神医’。”
后面三个字阴阳怪气,带着些嘲讽的语气,一字一句却也仿佛扎痛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