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荨自然不知道柳月三个人在水榭中的谈话,盯着那盆鲜花,行至跟前,死死的盯着那花中最不起眼却开的娇艳的红花。
往事记忆忽然流出,手指抚上去,记忆也随之而去。
十年前,她第一执行任务回来。
那夜,恐惧与战栗如影随形,令她不由自主地奔向山间的小溪。潺潺流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她将双手浸入其中,反复搓洗。
溪水清澈见底,在它的轻抚下,她的指尖逐渐现出白皙的本色。然而,内心的污垢却远未消散。仿佛只有通过这近乎自虐的清洗,才能驱散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越洗越用力,直至十指泛红,皮肤微微刺痛,依旧不愿停歇。每一次揉搓,都像是试图从灵魂深处涤荡出那抹无法言说的罪恶和恐惧、害怕。
她害怕红色,这害怕源于内心对杀戮的本能抗拒。
自幼,爹娘便教导她要心存善意,然而,当双手沾染上鲜血的那一刻,罪恶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煎熬,每一道血痕都像是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时刻提醒着她所犯下的过错。
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等她扭头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毛领大裘站在她身后,看见人的一瞬间,她后脊发凉,本能的伸手到腰间拿出匕首。
少年注意到她的动作,站在原地,盯着小溪流,“你很痛苦吧?”
她不语,只是警惕的盯着他。
“你害怕红色,是因为血,因为你的家人死在眼前,但你想要报仇,就要不停的杀戮你没有选择,同时你也会产生罪恶感,因为父母的教育,让你与人为善”少年从容不迫的说出了她的柔弱。
“那如果要你杀死的,是极其残忍、恶劣、罪大恶极的人,你还会觉得害怕红色?还会有罪恶感吗?”
“红色不一定代表着血,还能代表着很多东西,就像对岸的那一簇簇向阳而生的野花,那代表着浴火重生。”
“我们做一个约定吧,每一次你杀了人,你就摘两朵那边的野花丢进这条小溪里,让它带走你的罪恶和害怕,怎么样?”
往日里少年的声音响彻脑海,望着那抹红花出神,直到记忆回笼,她恍惚见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
视线的余角捕捉到一抹异样的红色,正当凝神之际,花盆边松软的泥土中露出的一角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轻轻拨开那温润的泥土,一个小小的细竹片逐渐显露出来。竹片上隐隐约约有字迹浮现,待仔细拿起辨认,只见其上寥寥数语却似重若千钧。
“师兄重伤危宜,速回”。
那一刻,江荨心中仿佛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兄虽说因为身体缘故从未下过山,很少执行任务,更何况师兄向来行事谨慎,任务也鲜有败绩,能让他陷入如此境地,除非是执行的任务难度超乎自身又或者是身体有恙。
思索到此,一种难以抑制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脚步也在这情绪的驱使下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