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镜子前楞楞的看着自己,看着浑身都是伤疤的自己.
茜“我真的可以……”
茜低下头,缓缓闭上眼,下意识用衣服挡住自己这残破的身躯.她并没有做好准备.
她害怕,害怕周围人的目光——那些审视的、探究的、戏谑的、畏惧的,都让她害怕.她一直都隐瞒着,可现在她又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
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茜“没事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茜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像从前那样,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茜“先换上看看吧,说不定看得过去……”
茜小心翼翼的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顺带把鞋子也脱了,以裸足来模拟在海边的样子.
茜“应该是这样吧……”
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正如店员所言,她的身材如同天生的衣架子,无论穿上什么衣物都显得恰到好处.但可能是白色为主色调的缘故再加上白皙的皮肤,那在胳膊与腿上的疤痕却也格外的醒目.
茜“……果然不行吗?”
茜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于是缓缓贴近了镜子.就在她将脚往前迈出一步时,却踩到了个有些硬还有棱角的物体.
茜“嘶……”
茜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又踩到了身后的鞋上.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她慌乱间撞上了背后的电灯开关.刹那间,狭小的空间陷入了黑暗.茜也一屁股重重坐到了地上,手掌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茜“好疼!”
茜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尽的漆黑,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吞噬.她试图撑起身子,摸索着去打开灯,却惊觉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困难.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门缝中泄出的一线亮意,然而这细碎的光并不能给茜带来安心,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一段熟悉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烁,像锋利的碎片划过她的意识,令她无从躲藏.
高大的身影将她推入那漆黑狭小的房间,口中模糊不清地低语着什么.随后,门被用力合上,沉闷的撞击声在空间里回荡.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她与无边的幽冷.门吱呀作响,显然并不牢固.然而,在她眼中,那扇门却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渗入,带着些许希望的气息,可她却只能蜷缩在墙边,瑟瑟发抖,无助得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
茜“对不起……对不起……”
此刻的画面与记忆交织重叠,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如同记忆深处的那个自己,无声地蜷缩在角落.明明天气已然回暖可为何她的身体依旧被刺骨的寒意包裹?指尖触碰着地面,那冰冷的质感竟与记忆中的触感如出一辙.她闭上眼,却无法阻挡那些沉寂已久的思绪翻涌而至.
???“有事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在茜纷乱如麻的思绪里,一个少年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脑海.那是张满溢着担忧、写满了放心不下的脸庞,仅仅是一瞬,将她心头的阴霾暂时吹散了些许.
茜再次睁开了眼睛,她试图再次撑起身体,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就连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记忆中的画面再度在她脑海中闪烁,她害怕的想要再次紧闭双眼逃避这一切.但这一次,在现实与记忆相互的交织中,一抹截然不同的画面骤然闯入.
???“你怎么坐在楼梯间啊!”
戴着眼镜的小男孩声音洪亮而充满好奇,他站在楼梯前,目光落到坐在地上的茜身,毫不犹豫地开口询问起来.
???“哇!你好凶!”
???“是不开心吗?妈妈说吃糖就会开心了,因为甜的东西……嗯……”
???“很甜!所以开心!”
???“给你!”
茜凝视着眼前的糖果,思绪回到现实中,但画面却并未随之消散.那颗糖依旧存在着,只是已不再停留于男孩的指尖,而是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原来,这就是最初扎到茜脚底的物体——一块洁白的奶糖.茜身体微微前倾,将那颗小巧的奶糖轻轻捡起,指尖摩挲着它的表面,一些记忆涌上了心头,暖意悄然蔓延开来,那种温暖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连原本颤抖的手脚也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茜“……”
茜“谢谢……”
茜紧紧攥住手中的奶糖,她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试图站起.这一次,她的四肢虽仍沉重,却终于不再完全失控,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她只能用手扶着墙壁一点点挪动,朝着开关的方向缓缓前进.当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冷的开关时,那一瞬间,光明重新洒满了整个空间,驱散了无边的黑暗.
光明重新回到整个房间,然而茜依旧感到一阵不适.她坐在椅子上缓缓深呼吸.片刻后,她迅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换回了原先的衣装,指尖在布料间游走时仍带着一丝不安.
茜快速的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路人丙“小姐您在里面待挺久的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店员的目光落在茜微低垂的身影上,只见她单手环抱着手臂,怀里紧紧夹着那件连衣裙(?),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发丝略显凌乱,衣衫也有些不整,似乎是匆忙间未能顾及太多,整个人透出一股不安的气息.
路人丙“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路人丙“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店员未等茜做出反应,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
店员正要呼叫救护车,茜小声的开口了.
茜“我…没事……结账吧……”
店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忧的看向茜.
路人丙“真的不用吗?”
茜“不用……”
路人丙“那…那行吧……”
店员犹豫了会还是尊重了顾客的要求.
店员细心地将衣服打包好,一脸担忧的递给了茜.茜付完钱后,接过那装着衣物的纸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店铺.
路人丙“真没事吧……”
茜离开店铺后,步伐不由得越来越快,她迫切地想要走到外面去.此刻,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适感.
而且她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她加快了脚步,手中拿着手机点着什么.只是,方才的情形仍如阴影般萦绕心头,令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总是难以准确点中想要触碰的地方.
在她略显笨拙的操作下,指尖终于点中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刚拨出去,甚至还未到一秒,对面便已迅速接通.
雨宫天“喂,怎么了吗?”
茜“宫天……”
茜那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入宫天耳中,宫天的心猛地一紧,急忙出声询问.
雨宫天“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到!我马上到!”
……
茜简短地报出了自己的位置,电话那端却陷入了一片沉默,唯有风声呼啸着穿越话筒.
宫天并未耗费太多时间,很快便抵达了商场的外围.他微微喘着粗气,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目光在四周迅速扫过,可茜的身影却始终未能映入他的眼帘.
雨宫天“你现在在哪!我已经到商场外面了!”
电话那端并未即刻回应,片刻之后才传来些许动静.
茜“我在……”
当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时,宫天已然注意到蹲在屋檐下的茜.似乎是被电话那头的询问所触动,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宫天相遇,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宫天看到茜的那一刻,心头悄然松了一些.他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近.茜蹲在那里,屋檐的阴影将她与宫天分开,她仰头望着他,目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脆弱.此刻,在宫天的眼中,茜仿佛是一只无助的小猫,耳朵垂下,双臂紧紧环抱着怀里的纸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细密却强烈的颤音,被强行压制在喉咙深处,碾碎成濒临爆裂的呜咽.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进那薄薄的防线里.
宫天手中捧着一盆四叶草,他将那盆四叶草放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雨宫天“我来了.”
此刻茜再也压抑不住,一颗滚烫沉重的泪珠骤然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啪”地砸落在地.她猛然向前扑出半步,扑进宫天的怀里,紧跟着,喉间爆发出沉痛嘶哑的抽泣声.她整个人如同卸了全部力气,软下去,腰深深弯折下去,几乎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
再不是先前那般压抑的呜咽,是真正的号哭,嘶哑、沉重.巨大的颤抖像无形的浪头从体内层层涌出,剧烈地掀动着她的肩膀和后背.宫天缓缓伸出手,轻轻环抱住茜.尽管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但茜那纤细的身姿仿佛稍一用力,她便会如瓷一般碎裂.此刻的她好小、好小,小的跟小时候一样……
茜“宫天……宫天.”
她下意识地揪住宫天的衣襟,布料在蜷曲的指节间越攥越深,越来越皱.整张脸埋在了那一片被泪水濡湿的布料上,身体仍剧烈地战栗着,喉咙深处发出沉闷的抽泣,其间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破碎的呼号,仿佛是把积压心底的寒冷和惊惧,都化在滚烫的泪水里冲垮,随着每一声呜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雨宫天“我在,我一直都在.”
茜“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
雨宫天“我不会离开的,我也不想离开你.”
“好多年没发病了……我都以为……”
宫天听着茜的哭声,他想起小时候的她,那个眼神黯淡、无精打采的女孩;那个在人群中显得疏离而冷漠的女孩;那个总是把自己藏在凌乱外表下的女孩……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中泛起阵阵酸涩.不知不觉间,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将她牢牢拥入怀中,想给她带来安全感,庇护这颗曾经伤痕累累的心.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渐渐地,哭声如潮水般退去,她的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慢慢恢复了平静.然而,她依然紧紧依偎在宫天的怀中,或许是宫天身上散发出的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从小都如此,让她舍不得离开.
哭声渐渐平息之后,宫天并未急着开口,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
茜“宫天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茜没有抬起头,轻轻的在宫天怀里开口.
雨宫天“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你的病都好了.”
茜轻轻地从宫天的怀中挣脱出来,抬起头时,泪珠已将她的睫毛凝结成了一簇簇的.她的眼皮微微浮肿,宛如两个小巧的馒头,而那下眼圈则是一片明显的红艳.她仰起脸,呆呆地望着他.
雨宫天“下次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茜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她急忙抬手擦拭.
茜“每次都这样,你这样让我……”
茜『……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依赖.』
宫天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几分温柔,轻轻落在茜的发顶,细腻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丝.
茜“再往左边摸一点……”
茜轻轻低下头,柔顺的刘海自然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庞.然而,透过发丝的缝隙,似乎能隐约窥见那微微泛红的脸颊.
“虽然,但是……真可爱!”
宫天缓缓收回手,从口袋中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茜脸上的泪痕.
雨宫天“我们的小白猫哭成小花猫了呢.”
茜轻抬起手,带着些许不满的情绪,轻轻地捶打了一下宫天的胸口.
雨宫天“啊,好疼.”
茜“呵呵!”
茜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久违的笑容.或许是方才的情绪宣泄让她的内心轻松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宫天的存在,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踏实.此刻,她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淡淡的安心感.
宫天望着茜唇角悄然绽开的笑容,不自觉地也随之扬起了嘴角.他看了一眼先前搁在旁边的那盆四叶草,轻轻拿起,递到茜的面前.那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像是承载着某种无声的祈愿.
雨宫天“你以前常说你是不幸的人,所以经常收集四叶草.”
雨宫天“但说不定你早已是一个被幸运眷顾的人了.”
茜凝望着宫天递来的四叶草,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
茜“谢谢宫天……”
茜擦了擦眼角,突然疑惑的问到.
茜“你在哪弄到的四叶草?”
雨宫天“酒店附近有个花店啊,外面摆着挺多漂亮的蓝紫色鸢尾花呢.”
茜“鸢尾花……”
茜回想起她来此之前路过的那家花店,心中顿时明了.难怪……难怪宫天能够如此迅速地寻到此处,找到自己……
茜没忍住再次扑向宫天.
雨宫天“诶?怎么了?”
雨宫天“等一下!四叶草要掉了!”
雨宫天“要掉了!”
……
宫天手中提着一个大纸袋和一个小纸袋走在前方.茜则捧着宫天刚刚送给她的那株四叶草,安静地跟随在身旁.
雨宫天“这个小的纸袋买的是什么?”
茜“是买给小八的.”
雨宫天“哦!小八有你这样的主人它睡觉都会笑醒吧!”
茜“猫不会像人一样吧.”
-某作家家里-
梦岚“睡着的小八怎么看都可爱呢!”
小八突然弓起身子,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尾巴尖微微一抖.它抬起头,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随后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下,眯起眼睛准备继续打盹.然而,隐约间,一阵轻微的“咕噜咕噜”声从它的喉咙深处传出,伴随着前爪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抓动,像是在虚空里踩奶一般.
梦岚“是做美梦了吗,太可爱了!”
-冲绳-
雨宫天“这个大的纸袋就是你买的泳装了吧.”
茜“嗯……”
茜心中依旧被担忧笼罩,她怕自己穿泳装宫天觉得不好看.她也怕身上伤痕会不会吓到小七他们?一想到他们可能露出的惊讶神情,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几分.
雨宫天“我很期待呢!茜应该穿上去很好看.”
茜“是…是吗……”
茜“我想让宫天你第一个看……”
雨宫天“那真是感激不尽!”
雨宫天“下次说不定可以开始穿短一些的裙子了.”
雨宫天“你也就在上学这不得已的情况会去穿了.”
雨宫天“虽然知道你不乐意,但你应该也是很期待像普通女孩那样的.”
雨宫天“不过也不用太急慢慢来就好……”
宫天正叽里咕噜地说着一大串话,突然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他转过头去,只见茜顺着自己的长鬓发轻轻抚摸着,脸颊微红.
茜“宫天我能牵你的手吗……”
宫天看着着茜,认为她仍未从刚才的恐惧缓过神来,便悄然伸出自己空闲的那只手.
雨宫天“下不为例哦.”
茜“好!”
茜缓缓地将手搭在宫天的手上,宫天温柔地牵住她的手.两人的指尖轻轻相触,茜仿佛觉得此时她们的心跳同频.她们并肩而行,步伐不疾不徐,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女孩子的手果然都软软的……上一次这样好像是好几年前了吧.”
雨宫天“我们好像好久没这样了.”
茜“那不是你不让吗……”
雨宫天“那肯定啊!”
雨宫天“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不能这样了.”
雨宫天“男 女 有 别!”
雨宫天“这次是特例!”
茜“我又不介意……”
宫天瞪了茜一眼,茜委屈的闭上了嘴.
雨宫天“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随便跟男孩牵手呢.”
雨宫天“不过我也不允许你跟别的男孩这样,感觉一手带大的白菜被拱了……”
茜“明明我们两是一起被叔叔阿姨带大的……”
雨宫天“不管,就感觉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雨宫天“我会狠狠的赶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宫天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茜,一句接一句,仿佛永远也说不完.然而,茜却并不感到厌烦,甚至感到高兴,有人会关心她,会唠叨她,可能真的如宫天所说自己早已被幸运眷顾.好吧……其实茜心里也不是完全高兴.她并不喜欢宫天把她当成女儿,明明他们是同龄人.茜有点小生气,却又无法真正生气.
茜的手在宫天掌心中轻轻动着,指尖若有似然地想要探入他的指缝间.宫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意图,话语戛然而止,偏头望向一旁挂着浅浅微笑的茜.他并未拒绝,而是缓缓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将她的手稳稳接住.茜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缓缓扣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间.
雨宫天“真的下不为例啊……”
茜“嗯!”
茜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唇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宫天凝望着她那明媚的笑颜,不觉间脸颊悄然泛起红晕,他默默地将脸转向一旁.
“真是的……”
“话说这种事件是不是不久前经历过一次?”
“我怎么像是在玩旮旯给木(galgame)?”
注:galgame是一种美少女游戏,玩家可以与动画美少女进行互动,通过选择对话选项和进行特定的行动来发展游戏剧情和恋爱关系.
-酒店-
奈奈·小七“阿秋~”
奈奈·小七“怎么感觉有人点我?”
奈奈·小七“不管了错觉吧,不过茜茜姐怎么还没回来?”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