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夕整张脸瞬间红了 ,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压低了声音,隐忍怒道:“放……!”才说出第一个字,又一人昂首阔步走进长老席来,楚云夕碍于面子生生把后头那个字挤了回去,整张脸红的滴血,怒气上涌,却又无处可发。
那人进了长老席径直坐到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就在他旁边,抓起桌子上一把瓜子就往嘴里塞。
眉目端朗,长得端端正正,一脸书香气。
这是个熟人,楚云夕入息水阁三年,每月的长老会上必定有他,且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息水阁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也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汐水长老,吃点啊!再不次就来不及了,待会儿吃不上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桌子上的瓜子推了过去。
楚云夕颇为狰狞的笑了笑,极力隐忍一点即发的怒火,绵里带针道:“不劳天狼长老费心,夕水辟谷了”
一股冷意爬上天狼长老后背,包裹全身,他悄咪咪打了个哆嗦,偷偷把凳子往后头移了移,讪讪道:“汐水啊,你总是这个脾气不好的……”
楚云夕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什么都没有说,天狼长老却硬是把下半截话吞了回去。
天狼长老把椅子挪得更远了……
楚云夕乐的清闲,小手指骨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让长老、弟子们不敢靠近他。
炑离却浑然不在意,该端的茶还是端该送的点心还是送,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被楚云夕的冰冷驱散,反倒是他脸上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将冰冷一点点融化。
汐水长老苦恼,苦恼于他的执着,也苦恼于自己的架子居然放不下来,更加苦恼于自己居然能心安理得的受着炑离的好。
楚云夕叹气,太阳就在身边,冰冷如何伫立。
于是他抛弃冰冷,试图投入暖阳,可又觉格格不入
他的冰冷是自己最后一层盔甲,他怕最后一丝冰冷融化,也怕暖阳不容他。
更何况,他也曾将暖阳化为冰雪,曾亲手将希望泯灭,没道理还有脸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仍然沐浴暖阳
他曾经能离他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
楚云夕唤道: “炑离”你恨我吗。他想问的,看着他那双盛满星辰的眸子,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怕听到答案的,怕听到一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怕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想让他说一声‘我不恨你’,却知道那只是奢望,他又有什么立场让炑离不恨他,光是这么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无耻到了极点。
可若他说‘恨’,楚云夕觉得自己恐怕就没有颜面再出现在他身边
他不敢,也说不出口
回头想想,炑离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挺好,至少他就能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就能平平静静的一直走下去。
可他又怕炑离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想骗他。
他逃避了他所该承受的,又无比期待炑离还能对他如出。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以呢?
怎么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