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是一个鸟人。——东方铁心发誓她没骂人。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一个人鸟难分的物种。

来人非常瘦小，隔着宽大的披风能看见他骨瘦如柴的身体。但他的两手却是宽大无比的翅膀，上面的羽毛闪着冷光。他自膝盖处便是彻彻底底的鸟腿，爪子抓在地上，能看见地上被轻易划出的几道痕迹。

他的眼睛又细又长，狡诈精明暴露无遗。眉毛极短，眼窝深陷，高颧骨，长鼻梁，尖下巴——像极了一只乌鸦。

“你是谁！”铁心戒备地举起战斧。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带来的威胁。那双翅膀就是最锋利的刀刃，振翅之下不仅会带来狂风，恐怕还能轻松削断树木。利爪上的保护层坚硬得好似钢铁，指甲更像弯刀，俯冲而来，直取心脏。

男人不屑一笑，那种尖利的声音更加刻薄，“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打扰我狩猎，你还是和我的乌鸦们聊去吧！”他说完，仅仅是一挥翅膀，披风之下的黑暗便冲出束缚，扑棱扑棱的振翅声再次响起，那些影子竟然源源不断地变成了乌鸦！

这一次，乌鸦有了更为清晰的模样，也更加让人胆寒。比之之前模糊的黑影，它们有了尖利的弯钩鸟喙，锋利的长形指甲，以及坚硬反光的皮毛。

它们没有群起攻之，而是有一队先行探路，顿时，四面八方都是观战的乌鸦。

问天用尽全力挥砍而下，“乒乒乓乓”，他的手随着天晶剑震颤，面前冲来的乌鸦凄厉地鸣叫一声，再次化为灰烬，但很快便有新的乌鸦接替位置。问雅用尽了净化之力，急得满头大汗，却再也无法施展第二次净化了。

乌鸦却不慌不忙。瘦小的男人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只是看着乌鸦冲过去一批又一批，时不时留下一点细长的伤口，接着又被迅速打掉，消散。而问天等人在这样的车轮战下渐渐力不从心。

伤痕越来越多，可面前的乌鸦数量丝毫不减。它们的鸣叫中带着兴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刺激了鲜红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亮得出奇。

“往后退！”虽然被截住了道路，但乌鸦显然没料到女娲飞船舱内的西门孝会趁机偷摸出来。小太虚在极速旋转中撞破他们的封锁，西门孝的枪搅乱了视线。

想救援？恐怕只是自投罗网。

男人看见众人还想躲进船舱，毫不在意，“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说不定我……”

？

得意洋洋的话语戛然而止，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原本即将暴动的鸦群突然停止了攻击，紧接着，鸟喙回缩，指甲脱落，再次成为黑漆漆的一团。然后闪烁，带着断断续续的哀鸣，最后，几乎要消失殆尽。

“不，怎、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顾不上面前人惊诧的目光，几乎是想通的一瞬间，便蹲下身将自己罩在披风之下。问天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带着惊骇与急切，变成一只巨大的乌鸦，眨眼间飞走。

他要去哪？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厉害……而且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只是谁的手下……手下而已。

“那个，问天……”西门孝终于有了报告的机会，他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女娲飞船好像不能使用了……不是能源问题……”

不是能源问题？！

问天感觉前所未有的慌乱再次席卷了他。

怎么会不能使用？女娲飞船可是上古陨石打造，永不损坏的神器！尤其……或许是使用了很久，他对女娲飞船有着极强的熟悉感，他能感知到女娲飞船内部有什么在消失……

看来，要找到真相只能出去探查一番了。

问天看着乌鸦统领离开的那个方向，最终还是决定在女娲飞船上休息到天亮，然后进一步探查——太多的谜题了。

“哥哥，你看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变暗了？”问雅心有余悸，却不知为何格外关注起天上的月亮。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得惨淡，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已然不见，她以为是战斗带来的改变，却发现空中的月亮确是暗淡苍白的颜色。

问天抬头，心中莫名一紧。

不祥的预感又带着一种急切压迫着他，他吐出一口浊气，暂时撇开了纷乱的思绪。

天晶兽变回了原形，神情少有的严肃，却没有向东方铁心解释的意思，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主人，走吧。”

“嗯，晚安。”

“……晚安。”

今天的一切都很反常，包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