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和妖刚刚步入迷宫内部,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受到了极其霸道的压制,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那是光对暗的排斥。携带着黑暗之力的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恐怕难以发挥二分之一的实力。
可是等在入口的映月却感到万分庆幸。她根本无法吸收黑暗之力为己所用,来到这个黑暗之力被剧烈压制的地方,她用自己的力量只会用得更加得心应手。
一条条莹白色的丝带灵活地穿梭在影和妖之间,阻止了他们离开的步伐。丝带就如它的主人一样狡黠,仅仅在他们试图脱离范围时缠住他们的手脚或腰身,而在他们还手之前迅速离去。妖同样使用的是长鞭式武器,却被映月的手段耍得团团转。
“可恶!看鞭!”
妖甩出手上的暗色长鞭,倒刺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让人不寒而栗。若是被勾住,拉扯间恐怕要脱一层皮,尤其是其中还有着丝丝黑气缠绕,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无法发挥全部威力,也足够增加她的威势。
映月却不慌不忙——妖的攻击正合她意。
映月调动力量重新支配起手中的丝带,准备先缠绕住妖的灵蛇鞭,再缴械。然而有东西比她动作得更快,在她刚刚放出丝带之际就发动了强势的攻击——是墙上的花!
显然,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有想到墙上或是暗示空气含量,或是起装饰作用的花会是最大的威胁。妖看着直直冲向自己的食人花,企图以鞭子抵挡,然而四面八方的食人花都极速涌来,她不得不左躲右闪,往没有食人花的出口游去。
这一幕被映月和影看在眼里,两人心中都不断推测着食人花暴起的原因。
是影打破了沉默。他一抬头,映月就戒备地攥紧丝带,似乎随时准备阻止他。影无奈一笑,看着面前像个刺猬一样紧张,实际上根本没想明白缘由的映月道,“我不会去追他们了。”恐怕他还没到那群人面前,就已经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映月眼中果然还是闪烁着疑惑,可惜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铭刻于心的影只能暗自庆幸她的迟钝——也就是这样的迟钝,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吧。
影往迷宫外走去,映月仍旧是戒备地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暮色中。
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影眼中有多苦涩。
她终究只会对那人毫无防备。
映月看着影消失的背影,感觉到心脏处有一瞬间刺痛。她想摆脱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冰冷却如毒蛇般缠绕攀附住迷茫的思绪,借助无形的触手刺探到那一瞬间的脆弱,然后借机剖开被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澎湃。映月无意识地捂住心口,感知着越来越失控的力量。
她被牵引住思绪,心中那个“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什么。
她试图探听,也试图理解,也许这样就能将心脏的空洞填补上思想。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缓缓流逝,让她禁不住想要做些什么,来挽留手中紧握不住的沙,停住身旁虚无缥缈的风。急切,渴望,漫无目的……
她告诉了自己什么?
——罪。
她说,——你有罪。
——她有罪。
所以她疼,那是她活该,是她在犯下弥天大错后微不足道的弥补,甚至算不上一点偿还的利息;所以她迷茫,她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并非她所愿,于是心安理得地生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抑或自己无法做任何;所以她悔恨,自以为是地想要结束这一切,好像能以此将未来掰回正轨,那些已造成的错误和伤痛却已无法抹去,只把站在真相面前的她狠狠嘲讽。
所以她还在假装,假装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安慰自己眼前的伤害不过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却只是将那人的付出用以填补过去的漏洞,然后再对着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悲泣。
面前的光亮逐渐模糊,脸颊的冰凉提醒着自己的存在。面前却早已是一片空白,徒留她一个人在真相里挣扎。她怯懦,她无用,她逃避,她若无其事地享受,直到惊觉那个承诺永远守护她的人也因她而即将陨落,才后知后觉想要弥补。
可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