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在看远处的蓝天，除此以外你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看的了。大雪压这大地，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小时候你喜欢触摸雪，感受它的那份柔软，少女的时候你更喜欢看披着雪纱的松树，看着它微微弯曲但仍拖着雪层的枝桠，但现在你只想看看那片远方的白云。
吱嘎…吱嘎…
是人踩着雪层行走时的声响。
“外面太冷了。”
一个温暖的东西被塞到你的手心，你举起来就看见包在热水袋外面的只有一只眼睛的丑青蛙，卡米尔的鼻尖有些红，他说了句话，你没仔细听，只看清了有白色的水雾伴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不断外溢。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平静的水蓝色。
你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压抑，金色的眼睛更像是古老的钱币，坚硬冰冷，无声地对着人的时候，好像指尖都染上了金属的锈气。
“你还想再呆一会儿吗？”
“嗯。”
天边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淡紫，你还不想回去，无论是谁来找，你再也不想放下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了。
“我回去等你。”
平心而论，你喜欢卡米尔的分寸感，他偶尔会来找你，像一只小猫，在需要你的时候跑来让你摸摸他柔软的皮毛，又会自己蹦蹦跳跳的离开。
“好。”
“对了……如果我考了第一名的话，也是你亲自给我颁奖吗？”
少年呼出了一团雾气，看起来有点紧张，你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亲自颁。”
“没关系的吗？”
“什么意思？”
你不太明白卡米尔为什么突然打哑谜，但看上去似乎是在担心你们的关系被外界知晓。
“帝国有一些人知道我。”
你这次明白了，手上的手套有些冷，你戳了戳卡米尔的侧脸，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不会看清你的脸的。”
声音很低，在卡米尔的耳旁更像是他的一种心声。
没人会发现他已经偷偷跑到了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你们会在同一个家里呼吸相近的空气，会在飞行器平稳的运作声中度过很多个日夜，他的黑豹知道猞猁皮毛的柔软，也曾在你家的壁炉旁边烤火，尽管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但那又能如何呢？你已经比他之前遇到的，除了雷狮以外人都要大方，要更坦然。
“你站在这里，能感知到多远？”
他看见了空气中的那抹苍白，星星转动着，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真实的。”
“大约到这个院子外面一点的地方。”
“呼…”
卡米尔的眼睛难得地很亮，看着远处的院墙，伸直了手臂，好似在比量这段距离究竟有多远，似乎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对这段过远的距离有所实感。
你看着他展开双臂，突然发觉其实他也是个还很年轻的年纪，会用这样的方式感知世界。
而你，你早就不敢这样做了。
难怪雷狮会让你把他藏在这里。
……
今天一楼大厅的人格外多。卡米尔戴上口罩，从进门时就和你分开走，你上了楼似乎有什么要事需要去处理，临走前把一间训练室的钥匙给了他。
“准备在这儿呆到几点？”
前台的姐姐已经认识卡米尔了，她笑着问道。
“不知道。”
“哦？对了，你们学校现在是不是放假了？”
“快了。”
卡米尔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他发觉今天一楼的人格外多，便不再去打扰别人的工作，自己按照指示牌顺利地找到了训练室，一路上各种精神体的动物们来来往往，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给人一种在动物园的幻觉。
“…对了，一会儿见到她，记得说点好话。真期待啊，那位大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卡米尔还未穿过楼梯口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练习室的门口坐了几个人，看上去像是几个哨兵，中间的哨兵有一张熟悉的脸，卡米尔在你给它的那一叠资料里间过，不过他很确切你当时并没有想见这个人。
看来是不速之客。
卡米尔默默地走来，又默默地走远了，但发现你似乎有事情在忙，应该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找你，思索片刻后给你发了条消息。
你刚进办公室就收到了副手发来的“告状”，她正在和你说那几个哨兵大吵大闹地进来，不但在指名道姓地要见你，甚至说出一些像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就该找普通一点的哨兵之类堂而皇之的话。你看着她气呼呼地飞速打着手语，速度快的好像要结印，非常意外居然有人会直说自己想当个赘婿，本来就被这件事情气的想发笑，这时候又收到了来自卡米尔的“有狗闯进楼里。”的消息，这下是彻底崩不住了，噗嗤一下笑起来。
/打一顿丢出去吗？/
副手提出自己的见解。
“会有人处理掉的。”
你说着，发了一条消息给卡米尔，让他无视掉那些野狗便是。
卡米尔收到了消息，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还有那条消息，想起了他之前解决掉的那些人，还有你和你妹妹都说过的那句话：
“苦寒之地养育不出柔弱的动物。”
你在要他向你展示一些价值了。
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厄流区长大的孩子交上的答卷，作为考官的你是否会满意呢？
……
猞猁的脚掌很大，底部有着相当丰密的毛发，小小的黑豹贴着它走，邀功似的用头拱了拱地上瘫软着的豺狼。但很快它又发觉了自己后腿上的一块咬伤，马上wuwu叫着，向那只猞猁展示着伤口。
你看着地上的哨兵，他的四肢倒是没有断，但是挨了顿不算轻的打，没有什么外伤，但短时间内是爬不起来了。
“私闯进来的？”
副手小姐调出了监控录像，当面播放，你又看了看练习室门口被破坏的痕迹，向下属比了个手势，很快几个穿着制服的哨兵上来把人全都揪了起来，他们都是哨兵，虽然跑来的几个人的等级仅为B，但这样折腾也死不了。
“看看把孩子咬的。”
小黑豹配合着把腿伸长了。
“联系家里来领人。”
卡米尔站在你面前，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只是在你听到让领人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低落了些。
副手点点头，但她并没有走，指挥着让人都赶紧把活干了，你没有离开，默默地站在屋子里面，等着副手和其他人都离开了，随后展开了精神屏蔽。
“那个B哨兵也算是一个小少爷。”
“您要抓我吗？”
少年的语气很低落，就连黑色的小豹子都受了影响，它轻轻地走到了门口，好像下一秒就会离开。
“打架斗殴可不是小事，下次别在门口打。”
你得象征性地口头教育一下，说完就准备上楼接着处理文件了，门口的豹子坐了起来，占着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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