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
作者:木苏里
文案:亡命徒x斯文败类新公历5711年,安全大厦5号办公室收到三段闯入讯息,来自太空监
狱:
“亲爱的,我在看你。”
“别紧张,只是在监狱的转播大屏上。”
“突然很期待与你重逢,你是会笑着迎接我,还是当头给我一枪?”
楚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色不变地看完讯息,回复道:“没记错
的话,你的监禁期限和星球寿命一样长。所以很遗憾,没有那一天。”
除非世界末日、星球炸了。
然而两年后.……星球真的炸了。楚斯:……通知栏:这篇设定奇葩写得浮夸,扯淡无依据,爱因斯坦棺材板按不住的那种扯淡当太空魔幻看吧,1VS1,HE。
内容标签:强强幻想空间欢喜冤家未来架空
主角:楚斯,萨厄·杨 配角:
蒋期,埃斯特,金,等等 其它:强强,互怼,星际
语录:
1.神曾凝望过这片星海,他于此长眠,又于此醒来。——埃斯特《永无之乡》
2.我亲爱的执行官,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越狱了。——萨厄·杨
楚斯:“……”
去他妈的天大的好消息。
3.我那嘴不饶人的执行官居然没有骂回来,简直令人惊讶。
亲爱的,收不到你的回复,我有些无聊了。——萨厄·杨
楚斯:“..…”哪个神经病会等27年才说“你为什么不回复我”?!
不过这并非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萨厄·杨开始觉得无聊了。
萨厄·杨每回觉得无聊,都有一堆安全大厦的官员想抹脖子上吊。
4.星海在头顶,也在脚下。
5.“亲爱的,总收不到你的回复,所以我来找你了。”
6.神说,这世界并不总能如人所愿。他在荒芜里睁眼的第一天,就活见了鬼。——埃斯特《永无之乡》
7.“一个句号,挺多的?”
“包含的意思挺多的。”
“比如?”
“比如祝你早日重回监狱。”
8.“你干什么去?”拖把一脸茫然。
“去安抚那位恐怖分子。”
9.惊天的炮火,是魔鬼的赞歌。他在星海中抓了一座城,作为送给神的花,神问他:你喝多了吗?——埃斯特《永无之乡》
10.“一般而言,我会让对方跪下求我。”
“一般而言,我只有上坟才跪,并且是单膝。”
“单膝下跪这种动作,还是求婚比较合适。”
“单膝下跪这种动作,我用来放祭品。”
“……”
11.楚斯抬头望了一眼,枯枝败叶的缝隙之间,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星海从地面这一边,铺洒到另一边。
像这场黑夜一样,不知尽头。
12.“那是龙柱,一个点代表一根龙柱,这是宇宙可达范围内所有的星球碎片位置。你曾经呆过的整个世界,都在你眼里了。”
13.“你们可比你们楚长官乖多了,楚长官常常在把别人气个半死或者轰了别人一炮之后说谢谢。”
“彼此彼此。”
14.楚斯试着朝后让了让,最终垂着头把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
不得不承认,他睁开眼看到萨厄·
杨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松了一囗气
的,飘离的意识又沉回了身体,就像是快要脱手的风筝线,又被人一把牵住了。
那大概是他和萨厄关系最缓和也最微妙的时候,以至于这么多年过
去,即便是在梦里,也依然清楚如昨夕。
15.有些东西发酵起来无声无息,又快得惊人。
以至于在两个月之后的一次任务里,萨厄·杨把他抵在树干,鼻尖触碰着鼻尖,嘴唇只相差几毫米的时候,他居然并没有想要给对方一拳。
16.后来有好几年,楚斯的任务内容都和萨厄·杨的追缉有关,在不断增多的资料和记录之下,他终于说服自己认识到了一件事:萨厄·杨周身毫无牵系,今天也许是最强力的队友,明天就可能翻脸对立,他不会也不可能受其他任何因素的影响和干扰,危险、自我、不受束缚。
兜了漫长的一个圈,最后发现最接近真实的,还是最初的那个认知,真是讽刺极了。
毁掉他所有希望的人曾经救过他,他试着信任的人站到了他的对立
面。
17.“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一件事情。”
“我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没有后悔,也没有遗憾,
为什么仍然有些不痛快?我想了很多年。”
“因为有一个人不高兴了。”
“我不痛快居然不是因为我自己,真是……太奇怪了不是么?”
18.楚斯看着屏幕,头一回直观地意识到,他们即将登陆的碎片跟之前的都不一样,不是黑雪松林那样的静养之地,也不是巴尼堡所在的荒野之所,是一片城市。
那里曾经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他的过去、蒋期的过去、无数人的过去在那块土地上组成了一个人间。他曾经一度觉得那个人间藏污纳垢,并不太美好,但当它突然沉寂下来,没有声音,没有灯火,变得触不可及,就像虚无之岛永无之乡的时候,他又突然怀念起来……
19.“如果有那么一天,时间能被操控着自如来回,那也许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具诱惑力的事。”
20.“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你跟我儿子很像,长相、习惯都很像。”
21.“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这辈子头一回见识这么小的蚊子嘴。”
22.越不可控,就越容易引人沉迷,越是危险,就越具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力,比如时间,比如人。
而楚斯在同一天里,就将这两种诱惑都领受了一遍。
23.这人如果真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克制又绅士地事先询问。他临到桥头这么问一句,无非是想给楚斯就地画一所牢,因为不论回答是能还是不能,都证明楚斯这么多年来对那个瞬间始终没忘。
他就是故意的。
就像是野兽捕猎时,总会颇有耐心地欣赏猎物是如何一步步被圈进猎捕范围的……
24.刚才那些话从头到尾都说的是萨厄·杨,说的是兴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萨厄·杨,几十年来惯来都是如此。
但他一句都没有提过他自己。
其实就在今天之前,他都觉得自己跟萨厄·杨之间会永远横着一道墙,因为当年的红枫基地,因为关于蒋期的最后一点希望被萨厄·杨毁得干干净净,所以他和萨厄·杨的关系就止步于此,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
他用这种因果论调自我游说了很多很多年,说得他自己都信了。
然而刚才的一切将这层披裹在外的皮彻底剖开,让他惶然看见了下面掩着的真相——他和萨厄·杨之间横着的那堵墙和蒋期根本无关。
当初红枫基地被毁,蒋期复活的最后一点希望消失殆尽的时候,他确实对萨厄·杨有过一瞬间的怨恨,那种怨恨其实毫不讲理,他甚至不知道所谓的“复活计划”究竟是什么内容,不知道会用何种方式手段涉及多少其他因素,也不知道最终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是因为多年来抓着的绳子突然崩断无所适从,所以找了一个承载者胡乱地宣泄情绪而已。
甚至正是因为毁掉红枫基地的人是萨厄·杨,他才会那样不问缘由地把那些情绪扔过去。
其实现在想来,在那之后的十多年里,他的重心从找到蒋期没死的证据转移到了追缉萨厄·杨上,转得太过隐晦还带着幌子,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某种意义上,萨厄·杨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已经渐渐取代蒋期成了另一根牵扯着他的绳子。
萨厄·杨确实行事嚣张捉摸不定,但是他还不至于疯到毫无缘由地毁掉
一个那么重要的基地。
他从不提毁掉红枫基地的理由,即便后来进了太空监狱也一样,他给各种人的答案都是同一个:“没什么理由,看着碍眼。”
敷衍至极,但始终撬不出别的不敷衍的理由,以至于最终呈现在收监档案里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瞎话,
然后就此尘埃落定,等到楚斯接手执
行官位置的时候,早就过了二次询问期了。
他始终没有问过萨厄·杨的理由,好像他真的相信档案里的那句瞎话一
样。
但事实上,他早就下意识默认了萨厄·杨毁掉红枫基地是有更深的理由的,甚至默认了那个理由并非不可理喻的,否则他和萨厄·杨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转化成后来那样,也不可能再有并肩的时候。
从他带着萨厄·杨踏入蒋期公寓的那刻起,披了这么多年的一层皮就再也遮掩不下去了——没人能毫无介怀地让自己怨恨的人进自己家门。
他真正介怀的,其实不过是刚才他对萨厄·杨说的那些话而已。
25.“长官,刚才那个加上这个,都只是开胃前菜吧?”
26.“但是长官,你怎么会在这个飞行器上?这不是流浪者的飞行器么?”
“哦,我抢的。”
齐尔德·冯:“……”
“您身边这位是?”
“帮我一起抢飞行器的同伴。”
齐尔德·冯:“….…”得,同伙。
27.“亲爱的,你让我被倒计时威胁
了一天。”
28.“我接住你了。”
29.透过走廊的窗子,可以看见外面逐一亮起的各种灯光,细细密密地形成了一条条指示线,指引着城市各处到地下避难所的路。
这种俯瞰下去灯火漫漫的景色太好,在无尽的黑天里,总能让人产生一丝踏实和平静感,好像希望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如果不是萨厄·杨,他可能要和这些景色说永别…….
30.“你在拐弯抹角诱导我夸你好看么萨厄·杨先生?”
“你在拐弯抹角地承认很喜欢我么楚长官?”
31.偶尔的黑暗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静下来,但是长久的望不到头的黑暗只会让人变得焦虑、烦躁、愤怒、癫狂,一切负面的东西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漫过来,顺着头顶、脚下、手指像斩不断的藤条一样缠绕上来,直到把整个人捆束、笼罩、拉扯进更深的黑暗里。
32.他只有两只手,所以只能专心抓住一个人。
33.“萨厄……”
“嗯?”
“也许……这样做晚了一点。”
晚吗?
萨厄·杨的下巴压在他的肩窝里,
很轻地眨了两下眼。浅色的眸子掩在
半垂的睫毛阴影里,屋内的拟自然光透过缝隙在上面洒了几星细碎的光点,漂亮得完全看不出曾经瞎过好几年。
当初眼睛恢复后,有很长一段日
子他都适应不过来。
有时候,他会突然看见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像完全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一个孤岛。有时候会突然听见有几声模糊的电子音,报着一些时间、能量相关的数据,像是开始幻听的精神病人,还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身上始终残留有一丝血味,浓重而甜腥,挥散不去…….
但是无所谓。
看,有人毫不介意地抱住他了…….
34.“难不成长官还能带个DNA属于太空监狱数据库的人回来么?”
啪!
“不可能不可能,当然不可能!”
啪啪!
“杨先生一看就特别肃正干练。”
啪啪啪!
巴掌扇得太狠,让人根本回不过神。
好好一间会议室,一堆安全大厦权位层级在顶层的人,愣是被这混账玩意儿弄得跟被锤了脑子一样,木痴木痴地杵在原地。
35.浩荡无边的太空并不总是黑的,
有无数或远或近的星球散着或明亮或黯淡的光,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更为奇异的光景,但因为太过旷大的缘故,人不论在停浮在哪一处,都会有种本能的寂寥感。
大概是因为他们曾经背靠着的母星已经几近消亡了。
如果背后有片随时能回去的土地,也许在看着这片星海的时候,会变成更为纯粹的惊艳和感叹。
36.少年时代的萨厄·杨,少年时代的楚斯,还有曾经熟悉的树荫,以及久违的顺着枝叶缝隙洒漏下来的阳光。
这实在是容易迷乱人心的一个场景——好像曾经湮没在时光里的一点儿遗憾和悸动又浮了起来。
给人一种似乎在补偿过往的错觉。
37.“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
38.迁延蹉跎,来日无多,二十丽姝,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莎士比亚
39.星河璀璨,阳光干净,在人间所有美好的存在里,不论是活着或者死去,我总是最爱你。
40.十七八岁的少年,有些脾气差的沉不住性子压不住火,还极好面子,这在外人看来都算正常。
41.火光、星幕,还有这一整片空无一人的旷野,在萨厄·杨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那个从背后过来拍着他头顶的人声音模糊,面容同样模糊。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忘记对方的模样,也许某一天重新见到的时候会有种区别于任何人的熟悉感,然后他就会认出来。
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又低估了世界的奇妙度。
他认出来的时间远远晚于预期,但答案却格外惊喜。
他突然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看似严苛无趣、却偶尔能给人惊喜的世界了,因为面前这个他特别喜欢的人。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程度的爱屋及乌。
42.不管身份有多对立,不管经历有多大差别,在奔流的岁月里,有些东西总能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恒久常在。就好像不论在哪个时代,不论碰见怎样的灾难,总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做出前人相似的选择。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和不朽。
43.亲爱的人,后会有期。
萨厄·杨将一次作废的遥控反手丢开,曲着的手指托着楚斯的下颔,低头吻了过去。
他们身后,蛛网一般牵连着肢体的接线同时亮了起来,敞着的单人座舱里溢出的冰霜瞬间起了冷雾,滚滚升腾,白茫茫连成了片。
所有的设备在那一瞬间倏然重启,巨大的嗡鸣声像是最壮阔的海潮,响彻在地底空间里。
停滞的世界缓缓转起齿轮,混乱的时间飞速回归原位。
44.当神明坠地化为山丘,当魔鬼选择丢弃权杖,当时间为墓碑加冕,众生重返人间。——《永无之乡》
45.楚斯关掉了屋里的灯,安静地看着清透的阳光一点点漫进来,给床柜桌椅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把一切都包裹得明亮又温和。
你看,后会终归还是有期的。
他醒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刚好能和惦念的人,重逢在一场温柔的暖春里。
46.“亲爱的,好久不见。”
47.红枫基地等一系列重启的案件结束于一个多月后的某天上午。
萨厄·杨彻底卸下黑金环那天,特护病房的无菌罩里,蒋期也终于睁开了眼。
尘埃落定,一切都好。
48.“这个待客礼仪怎么样?”
“非常,不是个东西——”
49.那人话说到“坐”的瞬间,蒋期他们后排的人极为默契地伸出了手,一把抽开了第一排的椅子。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摔倒了。
前排的人几乎同时回过头,看了一眼椅子,又看向身后的朋友,一脸了然地大笑起来。
几十年沉淀下来的心照不宣和风雨友谊,就都在这场笑里了。
所以,他们从不会遗憾老去。
悠长人生和白首深情,都是岁月的善举。
50.我很高兴,能跟你一起老去。这样,在化为坟墓的时候,就可以对你说:我爱你,有一生那么长。
楚斯突然明白了埃斯特那句话的意义——有些事情,即便不用纸笔,
也一样会被铭记。
比如“我爱你”。
这句话的表达方式总有千千万万种,每天,每时,每刻,在每一个不同角落上演——就像楚斯回答说:“等以后老了…….”
就像萨厄·杨说:“我很高兴。”
就像街角有一对拥抱的年轻情侣;而埃斯特正坐在蒙卡明菲里,指着墙上那句话,说给蒋期听;
再远一些的地方,邵珩给老爷子泡着茶,絮絮叨叨地让他注意身体;
梅德拉上将则跟女儿连着通讯;
星球另一头,精锐训练营的陆地基地里,唐他们那几个出生入死过的伙伴大笑着碰了杯,大快朵颐。
茫茫太空里,卡洛斯·布莱克在床边坐下,冲床头柜上妻女的照片说:晚安,第29128天,我依然很想你们。
……
51.阳光依然干净,星河依然灿烂。
世界也依然在长久深情中缓缓地朝前走。
于是时间奔流,得以见证人间在漫长岁月里,所有的永恒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