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投降地举高两掌。
温客行“让我弄清楚,现下令你皱眉的原因,究竟是为了哪桩?”
打从将她带回凤府,她成天就是这副敛眉托腮的沉静德行。
鹿儿吐出令他意外的三字。
鹿儿.善“江厌离。”
他怔了怔。
温客行“你也听到消息了?”
他正为了这事感到烦心,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么快。
鹿儿.善“你要娶她?”
淡淡的语气,听来似乎并不像是兴师问罪。
温客行没好气。
温客行“那只是我父母的一厢情愿。”
那对任性的夫妇,不顾他的意愿替他指来个鹿儿後,又为了颜面之争想替他再换一个对象?他又不是任他们摆弄着玩的人偶。
她凝睇的他困扰的模样。
鹿儿.善“你呢?”
他烦躁的搔发。
温客行“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说来说去,她就是不信他。
鹿儿.善“婚姻大事又不是你能做主的。”
若要说任性,比他还任性的她自己强迫起他人来,任谁也招架不住。
温客行“别以为我爹娘能再左右我一回。”
得了他的回答,始终对这件事说不出该有什么感觉的鹿儿,两眼滑过他的脸庞,将目光停在那张唇上。
我不会有二心的。
那时说这话的他,语气中的坚定,曾让她深信不疑,事实上,她所知的温客行,也并非风花雪月的那块料,会如人间倜傥潇洒的男人们在她耳边说些甜言蜜语逗她开心,因此只要他将话说出口,她就会仔细地收藏在心上。
可不知为什么,在这日,她突然觉得这些她放在心房角落的话语,突然有了温度似的,在她心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既热,且痛。
鹿儿.善“倘若你对江厌离——”
她偏过芳颊,努力试着出声。
温客行“别对我撒谎。”
温客行立即打断她,不想听她说些自欺欺人的话。
温客行“你骗别人或许还行,但在我面前绝对不成。”
鹿儿将话全都收回腹中,无言的垂下脸庞,温客行则是快步来到她的面前,两手扶起她的脸,快刀斩乱麻。
温客行“你打算拿这事怎么办?”
鹿儿.善“阿衍,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她想了很久,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提出了个一直搁在她心上的疑惑。
温客行意外的挑高眉,为她难得正经的模样,也为那双写满心事的眼。
她靠在他的掌心上轻问。
鹿儿.善“因为我很漂亮?”
温客行面对她那始终不曾拆解开的心结,深知人间每个接近她的男人,均是为了她出众外貌,徐徐轻叹。
温客行“漂亮对仙人来说,或许是种轻而易举的永恒,但对人而言,再美、再艳,都只是花儿过眼,终会有凋谢的一日。虽说有些人的目光不同,所看之处并非外表而是内在,但包括我在内,我也无法承认我能完全做到不爱皮相这一点。”
小小的希望火光在她的眼中熄灭,鹿儿失望的垂下眼眸。
温客行“可我要告诉你,之所以爱你,是因你总是快乐得像个小孩。”
在她急着沮丧前,温客行柔柔的在她眉心印下一个细吻。
鹿儿.善“小孩?!”
她不解的瞧着他带笑的模样。
温客行“对。”
一带了点宠溺的味道,他的十指滑过她娇丽的面容,最後指尖留恋地停留在那双爱笑的芳唇上。
在他眼中的鹿儿,是不负责任、爱玩爱笑的快乐鹿仙,只要她不藏着心事,在她脸上所见的,永远都会是灿烂的笑颜,虽然她的拒绝长大并非是件好事,也为他带来了最为难解的难题,可由另一个方向来想,她怀有颗比永恒美貌更加青春的赤子之心,而那颗心,最纯最真,在这座红尘中已不多见。
为此,他想将她牢牢捧在掌心之中,想将她不变的青春,永远留在她的笑脸上。
头一回知道自己在温客行眼中是何模样的鹿儿,脸上的表情似有些讶异。
温客行揉揉她的发,趁她还在呆愣时,取出收放在怀中的天元宝镜交至她的手中。
他站在她的面前,大方的任她探看他的内心深处。
温客行“看看我,看看我的心,你一直都知道它在哪裏。”
鹿儿被迫看镜,双眸落在泛黄的铜镜中,所见的,还是和从前一样,他心中最想要的仍是没变,在镜裏,她依旧只见着了自己。
一阵拘管不住的心酸忽地涌了上来,令她的喉际有些哽涩,为他的痴傻、也为他的矢志不移。
温客行“你呢,你的心在哪?你能为我把它找出来吗?”
她虽开朗又热情,温柔又富同情心,可是她却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设了道屏障。
一道,不让任人伤害她的胆小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