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注意到安吉娜回头的云梦泽关切道。
“不…应该没什么……”安吉娜收回视线，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继续看向洞穴内深不见底的路。
云梦泽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一眼，但满片的白色阻隔住了他的视线，他回头与拿着手电筒的谢宁宇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
漆黑的道路，隐隐约约的呼啸，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以及遮蔽感知的白茫浓雾。
丝丝缕缕的寒意仿佛从石壁、地面、甚至路深处渗出来，渐渐没上一行人的发梢。
“嘶，有点冷啊。”原远抱臂搓了搓，打了个寒颤，眼睛眯起，打量着四周，试图看清。
“咦，这雾……”突然，一缕白烟从石壁上飘出，他定定盯了好一会儿后，惊疑不定道，“是不是变淡了点？”
听言，众人看向被隔绝在外的雾气，手电筒照过去竟透出了几分朦胧的光感。
“好像……是……有点哈。”厉笑笑仔细端详片刻，挠挠头，有些迟疑道。
“是不是快要到了？”原远精神一振。
随着众人加快步伐，原本完全遮蔽感知的浓雾渐渐转淡，在随着一个拐角后，雾气彻底消散了。
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众人不禁屏息。
他们仿佛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穹顶高悬，无数灰白色的石钟乳如倒悬的森林，森然垂下。石壁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灰白雾气依旧在缓缓渗出，却不再弥漫，而是如轻烟般袅袅上升，最终被那些石钟乳悄然吸收。水滴从石笋尖端间歇性地滴落，坠入下方一片数十米见方的幽暗湖泊中，发出空洞而清晰的“嘀嗒”声，在寂静的洞穴里回荡。湖面则偶尔有雾气如活物般翻腾一下，旋即又恢复死寂。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云梦泽轻声感叹。
安吉娜也顺势散去了维持许久的力场，稍稍松了口气，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奇异的景象。
“看那里！”厉笑笑眼尖，指向一侧较为干燥的石壁，“那上面好像刻着东西！”
众人纷纷围拢过去，只见石壁上布满了各种模糊的刻痕。
有些是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但更多的是后来者留下的、各种语言混杂的潦草字迹和简笔画——绝望的求救、混乱的呓语、指向湖泊的箭头，甚至还有几幅粗糙的、描绘着船与巨大漩涡的图案。
“看来，古往今来，‘偶然’闯入这里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言恒羽的手指拂过一道深刻的划痕，微微蹙眉，语气凝重。
站在稍远处的原远，看完石壁上的内容后，微抵了抵齿尖，随即将手电光投向四周。
到处晃的光一会掠过顶部石钟乳，一会又扫亮石壁，直到他随意晃过湖面，灰白雾中一道扭曲的黑影一闪而过。
“嗯？”
原远立刻将光束倒转回去，边凝神细看，边不由上前凑近几步，最终，手电光直直打向湖心。
“湖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看着湖中央，有些不确定道。
只见光束尽头，透过翻腾的灰白雾气，一艘断裂的、木质腐朽、帆布破烂的古老船只半沉在幽暗的水中。
见原远发现了什么重要信息，安吉娜几人也纷纷聚拢过来，数道手电光齐齐投向湖中央。
不知是不是被惊扰了，湖面上的雾气骤然剧烈翻涌，几道半透明、散发着浓郁怨念与冰冷寒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破船和湖水中升起。
它们没有具体的面容，只有人形的轮廓，发出无声的精神尖啸，挥舞着由执念构成的虚幻利爪，朝着生者的气息猛扑过来！
“小心！”
谢宁宇反应极快，侧步、拔枪、射击，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呼啸而出的特制盐弹穿过怨灵，却只带起几缕青烟，略微阻滞它们的行动。
见状，他眉头微蹙：“无效。”
“物理攻击效果不大！”原远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冲击，嘴里还不忘嚷嚷，“这玩意儿不按套路出牌啊！”
厉笑笑兴奋地“哈”了一声，拳头刚亮起粉光，便被身后传来的一声清喝打断，几道呼啸声擦身而过
“让我来！”
只见安吉娜眼神一凛，眼底红光闪烁，双手遥遥虚握，黑暗能量化作数条锁链，精准地缠住那几个怨灵。
幽光闪烁间，怨灵的身影迅速变得稀薄，最终在无声的哀嚎中彻底消散，只留下几颗米粒大小、晶莹剔透的晶体漂浮在空中。
“这是……高度凝练的精神本源？”言恒羽伸手接住一颗碎晶，仔细感知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东西能显著增强普通人的精神力和意志力。”说着，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原远、云梦泽和谢宁宇。
话音刚落，洞穴内出现了短暂的、奇异的寂静。
“滴答。”
只有水滴落入湖面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下一刻，三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瞬间聚焦在言恒羽掌心那几颗微不足道，却仿佛蕴含着星辰之光的碎晶上。
原远的反应最快，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凑到言恒羽面前，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碎晶，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
“等等！老言你刚说什么？增强精神力？！这玩意儿……对我们普通人……真的有用？！”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云梦泽没有像原远那样失态，但他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眼眸，此刻也波澜涌动。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恒羽，你的意思是……这东西能弥补我们与生俱来的……‘界限’？”
他的问题更加深入，直接触及了核心。这不仅仅是力量，这是他们能否真正“并肩”的钥匙。
而谢宁宇，他没有动，甚至连抱臂的姿态都没有改变，但他周身那种冷峻的气场，在那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他的视线从碎晶缓缓移到言恒羽脸上，目光锐利如刀，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确定吗？”
短短三个字，却问尽了所有分量——确定这能打破凡人的壁垒吗？确定这希望不是镜花水月吗？
言恒羽感受着三人身上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穿透的灼热视线，郑重地点了点头：
“能量反应非常纯粹。虽然量很少，但方向确定无疑。”
得到肯定的答复，原远猛地直起身，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巨大无比、几乎要闪瞎人的笑容，他兴奋地一挥拳：
“太好了！哈哈！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快快快，多收集点！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打通任督二脉，成为绝世高手了！”
他夸张的言行冲淡了刚才那一瞬间过于凝重的气氛，但那眼底闪烁的光芒，却真实无比。
云梦泽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真正轻松的笑容，他看向谢宁宇，轻声道：“看来，我们找到了。”
谢宁宇没有回应，他只是极轻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但他重新看向那片幽暗湖泊的眼神，已然不同。等着……很快……
无需多言，众人开始仔细搜索那艘沉船。
船体大部分结构早已被岁月侵蚀，木质酥软，甚至部分骨架都裸露出来，上面更是布满了斑驳的蚀痕。
在一处相对完好的船长室残骸里，狄明觉从一个锈蚀的铁盒中，发现了一个看似完好无损的老旧罗盘。
它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表盘上无规律地微微颤动着，偶尔会短暂地指向某个特定的、刻在盘面上的奇异符号。
他将罗盘递给一旁的言恒羽。
“这个罗盘……”言恒羽接过，试着往里注入了一丝神力，罗盘指针猛地一颤，随即稳定地指向了湖泊的一个方向，“它感应的不是方位，而是能量……它或许能为我们指明通往那片大漩涡的核心方向。”
与此同时，谢宁宇和云梦泽在破船朝向湖底的方向，发现了异常。
水下摄像机传回的画面显示，湖底有一个巨大的、幽深的天然通道，强大的暗流正裹挟着丝丝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
“看来，这就是入口了。”谢宁宇看着屏幕上那深不见底的通道，沉声道，“这条湖底通道，恐怕正是通向那片终极禁区。”
而就在此时，在他们身后，那由安吉娜开辟、正在不断弥合的道路尽头，隐约传来了一些嘈杂与急促的脚步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