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哥哥,你放自然点啦,我们是去找我的两个小伙伴,不是去寻仇灭杀。”一度感觉氛围不对的小姑娘摇摆着凌琅易的袖子,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他。
杨晨晖携握薛允同他俩一起走,四人同行却无人自然交流。
“哎,可不是我不自然啊小悠儿。”他不屑于去戒备防范杨晨晖,只是对方对他有十足的恶意,再隐藏再平静也骗不过他。
“小悠儿,你可以跟薛允说话聊天玩乐,这样气氛就能活跃起来的了不是吗?”我亲爱的小公主可不能为这种事烦忧啊。
小悠儿眨巴眨巴眼,激动了。
“是啊易哥哥,你可太聪明啦!”
小悠儿将趴在头上的兔兔抱了下来,一蹦一跳地将薛允拉到身边,逗弄着兔兔让它亲近薛允,同他嬉闹起来。
“看哪,我家小孩多亲人哪,好好陪陪你家小孩,别养没多久就跟我家小公主跑了。”
小悠儿是造物主给他的最好馈赠,凌琅易在配合小悠儿活跃气氛,杨晨晖静默几秒,很自然的回了话。
“我家小孩还是跟我的,你家小孩肯定平时缺少玩伴,我给阿允找玩伴都不容易。”
“薛允薛允,这只兔兔是我爹爹送给我的六岁生日礼物,它可以动可以陪伴我,我特别喜欢他呢。”兔兔的耳朵尖扫了扫薛允的脸颊,在小悠儿怀里一动一动的,不断触碰比她高一个头的薛允。
薛允接受来自这种特殊存在体的亲切,黑黑的眼珠转了转,灵动几许。“嗯,我觉得它很特别。”
“是吧是吧,爹爹说星辰耀光都可以赠予我,可我只要兔兔,和……平安乐道的世间。”她祈愿人间美好,仅此而已。
从某种根本上造成人间如此的凌琅易表示:……毁坏小公主的礼物了啊,可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啊。历经赴死的觉悟,才能从死局中获得重生。
踏出栖息净土的那一刻,小姑娘走过之地皆生机复苏,清光莹莹,天边红日映照的光艳都要在这一块失真。
“看来,你家小孩更应该好好陪着啊。这么特别,要没你这样的家人可再危险不过。”如果他知道那道路一样的草地是这小姑娘走出来的,那他绝不会带薛允去那儿。
涉及小姑娘未立刻回怼,凌琅易专心将注意力放在小姑娘身上。短短数日她又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至圣至洁的生命体便是如此等同生至源泉,他们的羽翼将永远将她庇佑。
“我自会将她护好。”
薛允也注意到了小悠儿的特别,就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后因他们的视线过于次了,她才顿住脚步,眨眨眼,有些困惑。“你们为什么都盯着我呀?我是太吵闹了吗?”
“不会不会。只是小姑娘你不觉得自己走过的土地都重复生机了吗?我们是在为你的特别而惊绝啊。”
杨晨晖说话总具有诱惑性,小悠儿却摇了摇头,很是认真道:“我就是想把生机带给人民的。我的特别我知道,所以这要派上用场,不是吗?”
小姑娘在这方面非常执著,凌琅易近期前几次带她来人间这一特性都未显露,这丫头肯定瞒着他偷溜出来好几次。
“很有道理啊,你才这么小,怎么就想的这么长远的呢?真的很会为他人着想。”从小娇宠出来的孩子如此良善,如果他家小公主是个混世小魔女,那不知有多少故事将被改写。
“那当然了,易哥哥一直说我聪明,这可是非常真实的。”小悠儿捏了捏兔兔的长耳朵,将它高举起来注视它的眼珠,昂首挺胸。
气氛最后以这种形式活跃起来,四人一行并立于红日的映照下,忽见远方有两道人影在拉近,影影绰绰不甚真实。
凌琅易洞知他们的身份却未在他们身上感到力量的波动,轻微皱眉。
残垣荒地上盘衍着诸多游魂鬼野鬼,凶煞气过重的唐墨二人压迫它们至遁匿躲藏,属于鬼怪的气息稀薄,却更方便了他们寻找一方净土。区域广阔,他们率先从感知意识净土在何处,寻找之时倒先发现了奇妙的芳草小道。
这种生机很特别,本能让人感觉非艰难腐蚀不了。
唐晓翼墨小侠随生机而来,却看到了意外的几个人。距离在拉近,气氛在升温,他们将自身力量隐匿到无可察觉的地步,压抑住胸腔内的悸动。
凌琅易和杨晨晖,都是麻烦的角色。他们貌似都带着个小孩子,一个像曾在“人间大戏”中谋面的小女孩,另一个素未谋面,但估计也就十一二岁。
唐晓翼和墨小侠的面容在距离拉近中映入对方的视线,小悠儿浅青色的眼眸确认性的眨了好几下,兴奋了。
“我见过他们,我还记得他们。”亮晶晶的眼瞳注视片刻薛允的眼睛,她跳脱着将凌琅易拉近,“哥哥易哥哥,你也还记得他们是不是?我还记得易哥哥瞒着我去找过他们呢。”
“……是啊,我家小公主怎么这么好记性呢?”凌琅易心下扶额,处于幼儿期的小孩不应该很快就能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忘掉吗?她家小公主怎么这么记得外人?
唐晓翼和墨小侠同他们保持距离站定,那小女孩还在冲他们招手,高兴欢乐得好像和他俩是故友一样。为表礼貌,唐晓翼抬起了手,象征性地晃了三下,启唇一笑。
“难得这小姑娘还这么记得我们,我倒是还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呢。”语调轻缓,清晰有力,话语间刻意拉近联系。
小悠儿很欢悦,声音甜稚清脆,“大哥哥,我叫小悠儿,全名虞柒悠。”柒悠,爹爹说过七日轮回、七念七忧。她是特别的孩子,是父亲的珍宝,被唤名为柒悠。
小姑娘衣着锦绣,活泼大胆,第一次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布灵布灵的眼睛闪了闪。“两个哥哥好,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小悠儿拉着凌琅易走近唐晓翼和墨小侠,又回头向薛允和杨晨晖招招手,看着他们停顿片刻后跟上来。
气氛以微妙的形式和谐,唐晓翼笑容不变,“小悠儿你好,我叫唐晓翼。”
“我叫墨小侠。小姑娘还真是讨喜哪,只是年纪小小来这么荒芜的地方玩,家人不会担心吗?”墨小侠表面形象越发温润,更易受小孩亲近。
小悠儿松开凌琅易的手,小手朝墨小侠勾了勾,墨小侠俯低身子,听小姑娘说悄悄话。“这里以前是个很美丽很热闹的世界呢,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被易哥抓现行了,但我要易哥哥陪我玩,你们会陪我玩吗?”
“好啊,这么讨喜的孩子,我们怎么会拒绝呢?”众星捧月,温良纯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天道眷顾的孩子,跟神祗有至深牵连,方便局中走棋人接近神祗。
“那么为着小悠儿,这一路上可要好好走下去。”稀松平常的语气,似又在提醒些什么。
凌琅易将小悠儿拉近,肆意活动的兔兔一下蹦到他的手上,攀肩而上,安静地栖息在他的右肩上,如溯一般。小公主哭的突然,他并未带溯前来,想必它还小憩于花园芳草之间吧。
“嘿嘿,易哥哥,看来兔兔喜欢你呢。”同行的同伴一多,小姑娘的注意力四分五散,顾及着每一个人,跟每一个人都试图搭话并取得很好成效。
少以交集本该敌对的几个人,同行于这一片生灵涂炭的土地上,渐行渐远渐无踪。
世上总有些牵肠挂肚侵皮入骨,却又无处寻觅。撮合的平和最是易碎,却又无恙无殇,将一次巧合运用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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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美地、孤寂地、无声地坠落,冷寒,无念无忘,飘零的个己已无处落座。微粉的眼眸中星光已陨,冷艳绘上了色彩,凉薄爬上了眼尾,情绪默然,状态似滞留。
“人间覆灭了这么久,我的存在,该是为了什么呢?”只将在迷失中化为爪牙力量,安远的心早已不在当下,一步一崎岖,如此之陌生。
并非哀叹或是其他什么情绪,活跃的姿态只是为了交际,跳脱的形象因着伪装,微笑只是一种面孔。幽暗的微光在他的身体关节处闪着异芒,消冥失陨间又模糊可辨。
共赴贼船的时限过期,棋子已掷,境遇颠倒,便将他弃之不顾。
行煜是人间异领域的枢纽,以被灭杀的形式触发,而他将人间的枢纽通过自身加以神赐力量链接起来。异领域被冲破,鬼界同时颠覆,人间就此沦陷。
奉身业报只遭济河焚舟的对待,上位者便是这般冷血无情。
他想好好地活,世道不让规则不允,遭遇牵线是他的不幸,接受指令祸乱人间,一半是背弃良知,一半是受制受限。笑得有多欢乐,人就有多累,心就有多脏。
牵线活人形同傀儡,现在的每一步,都像是扯着线在行走。人间变成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鬼怪肆虐侵略,还有是由于本身的齿轮开始转动,根深蒂固的轨迹顺时势应验。
他是见证者,也是缔造者。
“可惜我从小就没有家人,属于正常人的眷顾都不知是何意。”没有向往也本该只为自己而活,手骨间隐现出纹路蛊线般的幽青暗光,这便是他存活的价值,生之渴望早已被他遗落。
暗调吞没了视线,空气压沉着呼吸,猩红藏危的吐息贴至近前,冷凝的窥视感,亦如当初他被予以警告的暗夜。
“看来没有彻底将我抛弃遗忘啊,这次找到我是因为什么呢?”
恩赐馈赠不复珍重,安远眼瞳中倒映出对方棕色的眼眸,腥红信子攀危吐息,瑰金竖瞳的蛇伏肩栖身,诡谲的光穿喉锁命。
安远洞知这只是一个意象,但以此人的交锋,只会是真实的。
“我们可不会无故弃下任何一个人,或许我们有时候确实响应欠缺,但绝不至于这般冷酷无情。”开场白说得轻快明了,安远脸上扬笑,静听他说迟来的一字一言。
暗调旅绘了溯的瑰金瞳孔,模糊似虚影却又时时动他心神。安远对这条蛇没印象,上次一见身处现实都未曾见过它。
“至于现在,我们需要你去接触局内涉局浅的人,他们也是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人物,让他们的足迹多些吧。”
世旷日下的现今一切都被潦草埋没,群众是拥有力量的,做得出颠世倒俗的罪,也行得起救世救灾的责。不能涉局太深,那便汇聚悲剧源动力吧。
“那我的报酬是什么?要知道,‘接触’也是个累人的活儿。”
穿喉锁命又如何?该要的还是得要,将话说得这么直接而不迂回弯绕,就能看出对方是有心考量。暂不论是否居心公测,反正他要顺一波势。
溯直起了蛇身,瞳孔中倒映出安远的身姿,仿佛蓄势待发一触即动。厚郁中诸多躯影都未清明,他却从这双瞳孔中看出了时空轮轨,再想细究都是看不出的秘密。
“报酬的话,让你找到存活的意义如何呢?我们看淡世人一生的动荡命运,那遗失的、封存的曾经我们可以帮你找回来,通过记忆的形式化为现实,让你看清自己是为什么而活。怎么样,这个条件你满意吧?”
一语戳中心怀,安远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刚刚还在为这个惆怅烦闷,此人就给了他如此合时的机会,还真是看透一切啊。
“我却之不恭了。你们提供我独到一绝的帮助,我将助力到最大程度。”
落座的方位已然确立,他不再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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