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破败的野祀,年久失修,四面墙壁塌了三面。横梁木斜着撑起腐朽的房顶,勉强遮住了仅剩一半的神像。
神像一半暴露在阳光雨露之下,另外一半则处于屋顶的遮蔽之下。位于光外的神像早已被侵蚀得只剩下模糊的边角,只有阴影下的眼睛还在静静地注视着庙下的人。
古神时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到现在还能被人类所祭祀的基本都是些冒名顶替的伪神,甚至就是一些低阶的修士。
这座神像也是如此,分辨不出来源,也缺乏牌位或贡品来缩小范围。但祝盛涛并不在意这些山野小神,就算它还存在,那也肯定虚弱到无法影响现实了。因此,他此时专注于他面前正四处张望的小徒弟身上。
祝盛涛“我的孩子……”
赖正宁“怎么了,师父?”
赖正宁正在打扫周围,听到祝盛涛的声音,便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充满信赖与依恋。
他看不见的背后,一只黑色的节肢缓缓探来,指向了赖正宁的心脏。
祝盛涛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还在推波助澜。
祝盛涛“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此处?”
赖正宁一愣,上前询问。
赖正宁“为何?”
祝盛涛沉默片刻,心中默念怎么还不下手,他已经没心思再应付这家伙了。他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表情,看了一眼破败的神像。
赖正宁顿悟。
赖正宁“您是觉得这野祀有碍观瞻,想让我来替您清扫一番?”
祝盛涛“……”
祝盛涛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着调。
但他也没有否认,随便点了点头。
赖正宁“但是……弟子背后有这般怪物的威胁,实在是……无力为师父分忧啊。”
祝盛涛一惊,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弟子一样。
片刻,这道貌岸然的老道哼笑一声。
祝盛涛“恨我吗?”
赖正宁“师父,我们之间哪里有恨不恨的,”
因为恐惧和失望,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但赖正宁仍然努力地直视着自己的师父。
赖正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么会恨自己的父亲呢?”
祝盛涛“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爱听,正宁,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你不如直接向我祈求宽恕,或者向我最满意的造物……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赖正宁“师父,是你对晴雪师姐下手的吗?还有灵韵峰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被你杀死的吗?”
祝盛涛“一己私欲?看来你是完全不懂啊。”
祝盛涛一挥衣袖。
祝盛涛“罢了罢了,再跟你这样的愚人交流又能怎么样呢?跟你说千遍万遍,你都理解不了我的宏图伟业。”
祝盛涛“好了!快些动手吧!这不就是你最爱的血食吗?!”
最后一句已然不是再跟赖正宁对话了,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然而,身后却一直没能传来惨叫声,或是咀嚼声。
祝盛涛转过头去,正好和从阴影中探出毛茸茸的狼爪的冥狼对上视线。幽绿的兽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嗷呜”了一声,吓得祝盛涛一口气差点没有顺上来。
更关键的是,那只毛爪,竟然踩在他最得意的毕生心血上!!!
祝盛涛“你……!”
商鹄“诶~对了!就是我,我又来了!”
商鹄跟在冥狼身后走了出来,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鞠躬谢礼的动作,仿佛在对什么人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