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今年的春没有往年暖 樱花倒是开得早
樱粉飘过横滨的每一条缓溪,国木君提议着去赏樱花,往年向来是太宰来提,今年却是国木君主动,太宰知道会开心吧,好可惜他听不到了
自双黑的事儿被抛在明面上讲后,这种公众娱乐活动便少不了黑手党插一脚了。远远边望着他们一行人气势荡荡的走来,不像来赏樱花,倒像来抄家似的
芥川倒是不拘谨,一来便坐在野餐布上,手搭在敦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时不时不轻不重地捏一把,引得敦又羞又恼,偏生不好意思大声指责,只得悄悄挪动下屁股,试图离远些。到底不坚持,一句“人虎,过来”便又不情不愿的挪回来,惹得一旁森鸥外一阵感叹“年轻真好”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同为双黑,这一边中原中也就凄凉的多了
中也先是斟满一盏酒推到了空无一人的对面,才给自己满上。孤独的饮着,风沙沙,一片樱花在酒中悠然荡开,中也似乎看见太宰端起了酒杯,却不饮,只是俏皮的望着中也,深情的凝望。直到杯子坠了,酒洒了,中也方才清醒,眼前,何曾有人
“可是想前辈了?”中岛敦不知何时竟逃脱了那场闹剧,倒是格外关心于自己对立面的这位前辈。
“……没有”中也那股倔脾气,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爱过太宰,可惜他尚不大擅长演戏,不过他倒也不在乎了。
“不用可怜我,我不需要”不,或许他也在乎。中也不喜欢,不在意别人带着怜悯的目光注视他,但他仍想独自泣一会儿,或许,这怜悯是关于他从不敢在乎的太宰吧。
到底中也还是离开了那里,他向来融不进这纯粹的欢愉里。即使有人还挂念着他,表现的拘谨些,可仍是欢愉的。哪有中远的地儿,满身悲哀,藏不住的烦躁的中也终于还是离开了。他带走独属于他的凄凉,漫步在横滨的街头,纵人来人往,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在黑暗中瞎闯。
“先生,今天情人节,买一支玫瑰送给心爱的人吧”似是孩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中也散漫的瞳渐渐焦距。
这孩子眼瞅着熟,好像是以前『羊』的成员,中也想
为什么突然露出恐惧的神情,是认出我来了么,那应该错不了了
“一支,谢谢”中也听见自己虚弱的嗓音,像渺远的山音。他现在已经无暇管这孩子是谁的成员了
中也怎么回到家里的,他大概自己都不曾记得了。只是机械的麻木地任凭双腿自己动作着。于是自己从一处冰凉又到了另一处冰凉。明明太宰说过,家是温暖的,中也觉得他又骗人了,家里没有太宰,一点也不温暖。
想着,中也又有些忿。中也随意的将玫瑰扔在茶几的瓶里,态度不怎么好,听到“哐”一声,大抵碰着瓶底时玫瑰太用力了。
突然瓶子的瓷白晕开了一层粉红,像中国的水墨画,现出几个笨拙单词
『中也的青花鱼想爱中也一辈子,合葬也不消失』
中也坚持了那么久的泪,自太宰的棺盖合上,都未曾流过一滴,现在竟不争气的直坠。唬也唬不住。
中也想起太宰捧着这个瓶子,佯装可怜的求中也买了一只玫瑰,中也听到自己说
“混蛋太宰,你好烦啊”
类似不带恶意的谴责,中也已经习惯了,他以为太宰应当也习惯了。可惜他没看到他转过身后太宰失落的表情,大概就是看到了,当时中也也不会不在意吧。
这些记忆的片段,现在想来突然好痛。中也终于支撑不住,将自己蜷缩在茶几旁,他已经无心在意,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后又流去了哪里。中也只觉得心好痛,蔓延至全身的疼,连指尖也带着神经质的颤抖。
真搞不懂,明明是春天,为什么却比昨年的冬还要冷上几分。中也更加用力的抱紧自己,头无力的垂在臂弯里。中也想起去年冬天或许其实很冷,只是他的温暖被太宰承包了。
啊,真是废物。没有了太宰连开春的凉都熬不过了吗?那家伙要知道该得嘚瑟上天了。中也自暴自弃的想。
好冷,好冷。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才微微泛白。当今晨的一缕暖阳投向中也,中也不禁扇了扇睫毛,微微挪动身子,碰到了怀里已恢复纯白的瓷瓶,意识才渐渐回笼,方才想起自己昨夜的蠢样。
“啧,真够废物的,又不是没了他就活不了了”中也甩甩头,挣扎着爬起来走向浴室。
中也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泛红微肿,苍白的唇凌乱的发倒像是副刚丧了偶的落魄样。
“呵。好吧,混蛋太宰你成功了,我快活不下去了,你该高兴了吧”说着中也神情越发癫狂,他用力锤向镜面,映入满目的玫红。
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得到释放,极致的怒后藏着难忍的悲。
中也终是归于平静,他麻木地将自己头浸在水池里。许久,久到让人怀疑他该以沉睡的那无尽的黑暗里时,他才稍稍冒出个发旋。
衣橱里尚未收去太宰的衣物,还有那一堆曾令中也觉得无限麻烦的绷带。
中也盯着他们发呆,眼光里带着怀恋又含着怨恨。两种至端的感情融杂着,令中也整个人都笼上了阴翳的色彩。
中也忍不住去摸那件咖啡色外套,那里仿佛还留着太宰的余温,即使散了一个月尚不曾散去。
中也取下那件外套,将脸埋在外套里深嗅。像世纪那么长,中也似乎做了一个,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做的决定。
一周后中也转走了,见到中也的人都觉得他该疯了。
此时的中也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温和不正经,神秘而危险。他又那一抹咖啡色,填充自己的一整个世界。
说来可笑,离开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开,可哪里都是那人的影子。
中也的变化众所皆知,中岛敦有些担忧。
“中也前辈这样不会出事吧?”敦到底不忍心,问芥川。
“由他去吧,他只是在治愈自己”事情因发展到如此地步,芥川是没想到的,但也不出意料。
有的人离开了
有的人随之离开
又活成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