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遍地尸身,一脸的淡漠,而跪在我脚下的那人,此时的表情却只剩下惊惧。
我站在他身前,站在扬满尘沙的风中,静静地等着他开口。他目光闪烁,欲言又止,怔忡良久,竟似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想陪他傻站在这里,我淡淡瞥他一眼,转身离去。
殃“尊驾留步。”
他终于说。
殃“尊驾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我一怔。
听他的意思,竟似与我并不相识,可是他为什么朝我下跪?难道是我会错了意?
心下不禁气恼,早知是这样,我定然不会过来趟这浑水。
思及此,语声立时寒凉。
青“何需过谦,即便我不出手,这些人也未必能伤得了你。”
他目光一瞬,忙低了头。
殃“我虽能自保,但若想脱身,一时半刻怕也不易。”
我回头看向他,正好与他目光相撞,他神色一凛,眼睫垂落,掩在眼睫后的目光闪闪烁烁,透着些许怅然。
风掀动他的衣袂乱舞,我似乎能感觉到几缕悲恸,在他身周凄戚的风中游荡。他跪在那里,神态恭敬,却无卑微,脊背始终挺得笔直,动也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无意揣测,眸下清冷。
青“现在已无人拦你,你为何还不走?”
他抬眼看我,复又低头。
殃“敢请尊驾留下名姓,日后若有所需,殃自当全力以报。”
我漠然道。
青“不必。”
说完抬脚便走,不再停留。
虽然我并非他的主子,但从他异样的神情,以及始终不曾与我直视的目光,个中缘由我也大致已明白。
那女人的行事风格,我尚能猜出一二。
心中十分清楚,若与此人继续纠缠下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而我向来最讨厌麻烦,我只希望快些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与此人再无瓜葛。
然而,那女人又怎会让我如愿?
殃“尊驾请留步。”
身影翻起又落下,直挺挺跪在距我三尺开外的地方。眸色转冷,我缓缓开口,声音切金断玉,寒意彻骨。
青“你要阻拦我么?”
殃“在下绝不敢阻拦尊驾的去留。”
身形一颤,随即伏首于地,话语被风吹散,添了抹惊悸,还有些似有若无的期许。
青“你想让我做什么?”
殃“恳请尊驾再施援手。”
青“我若拒绝呢?”
微微一怔,他竟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仿若风在叹息。
深沉的无奈立时将他层层包裹,伴随着丝丝哀伤如水般流淌开来,适才还似刀锋般锐利的一个人,却徒然让人生出一抹绝望。
绝望?
能让此人感到绝望的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该拒绝的。
但当触及那一抹绝望时,该死的不知怎地竟应了下来。
于是,便成了现在这样。
前方御风飞驰的身影疾如闪电,我远远跟在后面,心中已恼怒到极点。
那女人此刻想必已笑趴下了,这正是她惯用的手段,利用我们尚不自知的弱点,不觉间轻易就令我们就范。
我们只是她手指下的蝼蚁,或许连蝼蚁都不如,至少蝼蚁还有的选择,而我们,由她主宰着一切,包括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