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彩蛋

昨天墨远道没去黑客大楼上班，顾采之自己打了个车去大楼。

　　司机招呼他：“你好！您去哪儿？”

　　顾采之脑子一抽：“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该去？”司机一脸疑惑。

　　“该去的地方该去啊。”

　　“该去的地方是哪呀？"

　　“该去的地方就是该去的地方呀！”

　　“……”司机觉得这位乘客精神不大正常。

　　出租车在马路上飞奔着，轮子都离开了地面。

　　“这位乘客，您到底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

　　“是呀，去哪儿？”

　　“对呀，去哪儿？”

　　“您有病吧？”

　　顾采之点头：“嗯，我这叫关于爱情的话唠病症。”

　　司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没法治了”。

　　顾采之在出租车开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报了大楼附近的一个商场地址，打算下了车再走过去。

　　进了大楼他去打卡，迎面而来的是大家的问候：“采之。”“早啊！”“小顾来啦？”“你今天一个人过来的啊？”

　　他敲了敲楼长办公室的门，秦九歌一开门，第一句话和他们如出一辙：“哟，今天你远哥没来？”

　　顾采之点头：“对对，楼长，远哥头晕眼花四肢乏力，我帮他请一天假，这事儿怨我啊，不用您说，我自己写检讨去。”

　　秦九歌：“？？？”

　　顾采之继续说：“所以他的意思是换班，麻烦您协调一下哈。”

　　秦九歌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既然闲得慌就把他的日常任务一做算了。”

　　顾采之下班回家，给带回来一个大大的、粉粉的东西，墨远道正在沙发上打盹儿，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老顾回来啦？哟，这是什么呀？”

　　顾采之把那个东西放到沙发上：“猪头。”

　　墨远道：“？”

　　他一打开，原来是个粉色的猪头抱枕，它长得粉嘟嘟、胖乎乎的，和麦兜一模一样。

　　墨远道：“……我要不要给你弄个小粉裙，满足一下你的萝莉少女心，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爷青回’？”

　　顾采之把抱枕塞到墨远道怀里：“不劳远哥费心，咱还青春着呢，啊？而且再怎么着你也是我哥，要不然叫你远哥做什么？”

　　墨远道嫌弃地把头转到一边：“反正你也比我老，要不然为什么叫你老顾？”

　　“你也可以叫我老公啊。”顾采之哈哈一笑。

　　“闲得慌。”墨远道正在想怎么怼他的时候有人敲门。他正要从沙发上下来，被顾采之按住，然后自己走到门口。他只能在沙发上喊他：“注意安全！别什么人都开门！”

　　门一开，顾采之傻眼了：门外站着的既不是熟人也不是生人，而是一条银光闪闪的大鱼！那鱼的身子比大腿还粗，头像个大馒头,尾巴成扇形拖挂在地上，满身的鳞片每一片都有茶杯口那样大，两只如婴儿拳头般的眼睛金黄色，眼皮外有一圈微红，晶亮的眼珠充满热望地盯住他，一副深思熟虑的智者的模样。

　　墨远道问：“谁呀？”

　　顾采之没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大鱼来了。”

　　墨远道见状过来了，他的警惕性很高。

　　他一看堵在门口的大鱼，跟着也傻了眼：“老顾，今天是几号？”

　　他想问的是今天是不是愚人节，怎么会有人开这种玩笑？

　　这时候大鱼身后发出闷闷的声音：“请问这是不是顾采之和墨远道的家？”

　　“是。”

　　“那就对了！终于找到了。”

　　接着鱼身往旁边一闪，露出后面两个满身冒着汗气的小伙子。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抬着大鱼往门里走，径直冲进厨房，看看狭小的空间无法将肩上的庞然大物安置下来，又转身奔向一旁的卫生间，当机立断地卸了担子，把那鱼放进浴缸中。浴缸也还不够大，鱼只能勉为其难地屈身其中，头和尾巴都翘在半空里。

　　顾采之有点结巴：“这个……你们……我们……”

　　其中一人笑呵呵的：“哦，这鱼是送给采墨过年吃的。”

　　墨远道第一个反应是：看看，看看，外卖小哥都知道采墨这个词了。人为什么要过愚人节？因为要承认老顾是个傻瓜瓜。

　　顾采之则问的是：“可我不认识你们啊，这是谁送的？”

　　小伙子答：“哎呀，李法官认识吧？我们是他老乡。他回老家以后就说让我们帮忙给幻世之光送点特产！我俩刚去了楼长家，这不就过来了嘛。”

　　“那也不行啊，这么大一条鱼得好几百块钱呢。”

　　小伙子笑起来：“买什么？乡里水库打的。他有幸和幻世之光合作几次，我们全村都跟着长见识，送条鱼给你们吃吃还不该？”

　　送鱼的小伙子们刚出门，顾采之大声欢呼道：“远哥万岁！老秦万岁！”

　　墨远道打断他的欢呼：“你准备把这鱼怎么办？”

　　这句话问得实在及时，顾采之闭上嘴，开始思索如何处理大鱼的问题了。他到厨房里拿来一把最快的菜刀，站在浴缸边上打量了大鱼好久，决定从鱼的脖颈处下手，先割下它的大脑袋来。

　　墨远道暗自庆幸，好在这鱼已经死去多时了,否则割头的痛苦它受不了，他也受不了。

　　事实证明，顾采之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鱼鳞的厚实程度。

　　墨远道自告奋勇：“我试试。”

　　当然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样子。

　　顾采之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说：“报上不是登过广告吗？‘有事请拨110电话，警察同志为您排忧解难’。我们找特遣署吧。”

　　墨远道嫌弃地看着他：“请初放来帮忙杀鱼？太离谱了。” 

　　顾采之想起被花羽称为哆啦A梦的谢翎有一把专门用来剁排骨的斧子，连忙洗了手去打电话向谢翎求援。好在两家距离很近，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谢翎和花羽已经握着斧子气喘吁吁赶到。 

　　一进门谢翎就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哥你可真行，一路都有人问我拿斧头干啥，以为我家有坏蛋呢。我和花神刚去过老秦家里，回来坐下不到一分钟你们就打电话了。”

　　鱼脑袋跟鱼身猝然分离，黏稠的鱼血便汹涌而出，血腥味随之冲出来。墨远道看见随着血液缓慢涌出切口的金黄的鱼子、雪白的鱼油、花花绿绿的鱼肚肠和鲜红的心肝，觉得恐怖，又感觉头昏恶心，迅速跑出卫生间去。坐在外面他又想，不能不看，不看太可惜了，就站在卫生间门口一手捂住鼻子只用嘴巴呼吸，一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窥视整个过程。

　　“哎哟不行累死了，让我歇会儿再收拾。”谢翎一屁股坐地上。

　　“那你先出去，我和花羽来收拾，”顾采之擦了擦手，“要不然如果有人进来，还以为我们家里杀了人呢。”

　　切好了大鱼，顾采之主动给邻居们挨家挨户地送上几块鱼去，还不忘笑着说：“这是我家远哥的大鱼！”

　　顾采之回家以后就看见墨远道正在厨房洗菜：“你这还没好呢赶紧歇着吧，我给你做饭啊。”

　　“你会烧？”

　　“……应该？”顾采之接过他洗好的菜，“你帮我拔几颗蒜苗，给咱的大鱼配个味儿。”

　　墨远道无语，搜了一下药店的位置打算去开几盒胃药。他走到阳台上，发现花盆里种的蒜苗东倒西歪的。

　　他记得上次顾采之说要给他做红烧鱼的时候，就拔了中间几个比较嫩小的蒜苗，还省得花钱买了。没想到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连配个味儿都不能了。

　　“没事没事，那就不要蒜苗了！”顾采之扯着嗓子喊，“你还是赶紧过来帮我吧。”

　　那刚才谁非要让自己躺沙发上的？

　　墨远道进了厨房系好围裙，顾采之炒菜他烧鱼，配合得倒也不错。

　　顾采之本来是不会做饭的，之前给墨远道帮了几次忙以后经常练习做菜，虽然过程惨不忍睹，但经过无数厨房惨案，已经接近了入门级选手水平，勉强获得了“炒菜小哥”的称号。

　　顾采之把红烧鱼盛到盘子里的时候，墨远道还在去药店和不去之间挣扎。去了感觉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但是顾采之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又把他钉在了原地。

　　红烧鱼，熏鱼，炸鱼，烤鱼，鱼丸，糖醋鱼，豆瓣鱼，酸菜鱼，鱼汤火锅……今年过年期间，他们变着花样做鱼，还不时跟其他几家交换一下新吃法。

　　后来，顾采之总结出一个深刻的道理：“远哥，我现在觉得物质过于丰富了也不是好事，对未来永远抱有期望才是最美好的现实。你说呢？”

　　墨远道把最后一个碗洗完放好：“你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