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陌芸歌便穿着本派服饰，披头散发来到了隔壁。不待敲门，门便已被房内的人推开了。
“你……”言江楚一出门，双眼就瞪大了。
“帮我束发，这是发带。”陌芸歌丢给了言江楚一条红带。言江楚顿了顿，接住了，默许陌芸歌进门。
陌芸歌又一次坐在了同样的位置，凳子还有余温，言江楚也刚起没多久。他不禁有些心酸了：自己当了大半辈子的大少爷，同样的年龄，对方却已如此努力，如此成就，背景身世的苦楚，却碰上了自己。
一双洁白、修长、纤细的手搭在了陌芸歌的肩膀上。“我觉得你披发也好看。”言江楚细语道。
“我不，我就要束发！”陌芸歌的这句话充满了孩子气，使言江楚有些发愣。
“哎呀，快点的，马上要去报到了。”陌芸歌有些不满言江楚的反应，可这话说出来时，束苒清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就……就……”
言江楚倒听出来他在撒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低头认真束起了头发，心里想着：以前也没见他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陌芸歌发现言江楚神情的变化，不知为何，心脏总有些刺痛。可能上辈子的是束苒清而不是陌芸歌，上辈子的束苒清也这样做过，可换来的是师弟的一声冷笑。
他想明白了，原来师弟一直爱着的都是陌芸歌，他在不知不觉中，感到自己对陌芸歌的敌视，他淡淡笑了笑，把现在所想抛于脑外。
“好了，先一起去食堂？”言江楚系了个蝴蝶结，轻轻拍了下陌芸歌。
“好。”陌芸歌答应后，便被言江楚拉去了食堂。
路上不妨有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大多都在悄悄讨论些什么事情，他们遇见了万俟子衿和其他同院，于是凑上去。
“陌二公子，言兄，早。”温若熙也瞧见他们便问候道。
“你们在谈论何事？”陌芸歌道。
“今日课程，也就是择道。”姚瑾珩耍着玄扇说道。
“择道？今日？”言江楚有些吃惊，事情竟提前了这么多天。
“不错，言兄，你想好选什么道了吗？”林季乐问了一句废话，当时他们便已聚在一起论道，有何不知。
但，对于身份特殊的人来说，这是试探。
“还没想好。”言江楚的话使林季乐有些短暂的停顿。
没想好？不是喜欢走仙道吗？
“陌二公子可想好了？”林季乐接着问道。
“侠道也不错。”陌芸歌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便拉着言江楚走进食堂，“同砚先聊着，我们……待会儿回来。”
“那我们剑玄楼楼前见。”温若熙点头道。
万俟子衿有些迷惑，他好像更傻了。
——剑玄楼大厅——
六人已经集合完毕了，一起上台阶去二楼开课，欢声笑语间，迎来了生死抉择——择道。唯有合适的道，才是生道……
众弟子席地而坐，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先生还没有来，弟子们便四处张望或倾身细谈。一时竟有些杂闹。
一位年纪尚轻的书生踏着钟声而进，温文儒雅中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各派弟子们好，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的徒儿了，为师姓李，名晏，字泽明，希望能多包容为师的言谈举止，若是在背地里直呼为师其名，我不严究，若是在课堂上依旧如此，请滚出剑玄楼。”书生的话虽客气却又十分令人紧张，更令人敬佩。
李晏……表里不一……
这是言江楚轮回多次对他的总印象。
李晏很喜欢摆架子，当然还是挺有效果的，这句话一出，整个学堂不敢出声。李晏见所有人都安静了，才翻开书，开始讲学。
“今日是首次讲学，为师不与你们讲多难的，这堂课，我们先讲讲‘道’义，之后我们便会有一刻钟的时间来论道，最后再进行择道。”李晏笑着道，刚刚严肃的氛围被自己打破了。
众弟子轻松起来，也有不少握笔开始记讲学的。言江楚默默看向陌芸歌，只见他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言江楚也自觉握笔，记下了李晏的讲学。
“道是什么？修行者走的路，常人能走吗？废话，当然也能。
所以，修道者与常人何异？一是无牵无挂，二是心净纯善，三是此生无悔。”
这三项，常人便很难做到，所以人们常说：“修道难，修仙难，难于根本。”
但攻克这些难点，修仙修道就可以得到人们所可望不可即的事物，甚至是真正的自由、长生不老以及金钱名利。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修仙修道？”李晏的话直击人心，本来已讲出答案，但仍有不少学子在苦苦思索，李晏问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出声，很显然，他需要一个人回答他。
言江楚早早便知道，他正准备起身回答。不料身旁的一名弟子抢先站起，春风吹扬着他的长发，红色的发带使他充满人情味。
“李先生，我认为修仙修道是常人付出等价的代价所选择的路，所以我们仅仅是为了要回我们所付出的，并索要我们想要的一切。”
人是贪婪的，是想一举两得的，可这往往会使他们在付出代价时后悔不堪。得道者，天命归；弃道者，归天命。
“这个答案，为师较为满意。”李晏投向陌芸歌赞许的目光，“近危阑倚，不悔天意。若我猜得没错，你是清凌派弟子……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论道。”
此话一出，知晓陌芸歌身份的人都有些诧异，言江楚更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惊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陌芸歌，一世又一世都是如此，这一世的陌芸歌又怎会在自己门派？
清凌派剑法第六式——近危阑倚，第十式——不悔天意。
“六十”，流逝，这是什么意思？——是敌人，还是情人？
论道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刻钟后，李晏将众弟子带到一层大厅。在右侧的尽头，摆着三对桌椅，桌上插着木牌，三个木牌从左依次为：仙道，王道，侠道。论当修仙者，还是修道者，皆由自己选择，原则只有一条：此生无悔。
待众弟子集齐后，各道代表先生轮次坐在相应的椅子上。仙道者，飘飘宛如仙；王道者，是当今王朝最年轻的亲王；侠道者，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
不得不说，这里的讲学资源真很好，定是为此次研学费了许些心思。
大多人都经深思熟虑后，选择了今后要行的道，也有小部分人随着关系较好的人择道。
温若熙与万俟子衿一同去王道报名，而姚瑾珩却去了仙道报名，林季乐也在姚瑾珩后面排着。为仙为侠？言江楚有些犹豫不定，陪他一同站着的，还有陌芸歌。
“我想去仙道，陪我吗？”陌芸歌开了口。
“好。”为仙为侠，如君所愿。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渡闲。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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