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望着苏山山抱着大熊蹒跚前行。在庞然大物的映衬下,纤细修长的背影显得更加单薄。
他恍然想起那日,苏山山走出医院时,背影亦是这般的形单影只,单薄瘦削。走路的姿态也是这般摇摇晃晃。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造成的。
那天下午放学,他一如既往地沿着苏山山放学回家必经之路寻迹而去。追上,然后中途遇见,一起并肩而行一小段路,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想到很快就能和她单独相处,他满心欢喜地加快了步伐。
途经路口,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他不经意地四下张望,偶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觉朝着那身影望去,锁定,再三确认无误。那确实是苏山山无疑。公路对面,她正在深入一处建筑工地。他错愕惊诧:她去那里作什么?此时,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及多想,他就选择继续跟着苏山山。
等到他穿过公路,苏山山已经翩然上了还未施工完毕的楼。这是一栋荒废已久的半成品楼房。不知何种原因,在工人干着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全军撤退,只遗留这满地狼藉暴露在青天之下,无人打理。自停工起已有八九个月了。那闲置的沙堆上几株野草肆意生长,已有半米高。在夏日酷暑中仍旧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望着那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笼罩在楼层上的褴褛破败的网状绿色遮阳布,看不清的空间里幽幽地透着黑暗诡异的气息。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庞然大物,和脚边布满泥尘的“施工重地,闲人勿进”告示牌,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随着距离的靠近,透过幕布,他在六楼层那里看到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那么多。身上穿着的同校校服依稀可见。攒动不止。
看来,他们就是苏山山来这里的缘由。
有什么事情非得挑这种地方说?他直觉来者不善。他朝着苏山山隔空喊话:“苏山山,你下来!”
苏山山只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蜿蜒而上。
他退而求其次:“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上去!”
这次,苏山山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爬着楼。
他恐其遭不恻,心急如焚。四下张望,发现与苏山山相对的楼梯更为便捷,遂从其口上。当行至第一层阶梯过半,他的小肚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打颤。
他有恐高症。深呼吸,咽口水,稳住心神,继续前行,并且采取攀跑的形式逐级而上。这能让他产生在平地奔跑的错觉,一定程度上能消除恐惧感。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背后冷汗直流。
等到他到达六楼时,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他看清那七八个人,是同校女孩,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届时她们已经围成一个圈,且呈逐渐缩小的趋势。对着站在圆圈中心的人推搡不止,口吐蛮言冒犯。
圈中人赫然就是苏山山。
这帮人是何意图,昭然若揭。
他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嗓子生疼,他的声音嘶哑而咆哮。似一只护食的狮子。眼中包含狠厉与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