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屋里摇曳着,却不闻人的说话声,景昱突然加快了脚步,“采云——”
帷幕帐里,一名女子昏躺在冰冷的榻上,四周皆是血迹,旁边还有一名熟睡的男婴。
“采云……”
景昱慌张而惊恐地跑去,最终跪倒在她身前,“我……来晚了……”
他的手颤抖地厉害,眼前人脸色苍白,只剩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在他指尖飘过……
“来人!来人——”
景昱嘶吼着。
宫人进来了好一批,连忙下跪,“陛下有何吩咐?”
“为什么没有人照顾她?太医呢?接生婆呢?侍女呢?为什么没有人照顾她们?”
景昱的声音像是抽泣,又带着哭腔,太监的心突然紧了起来,忙解释道,“陛下,这——祖宗规矩,冷宫的人是不能享受这些待遇的。”
景昱的眼中突然冒出怒火,一把拉过太监的衣领,“那你就让她们这样?她快死了你知道吗!”
他手忽的一放,太监重重摔在地上,“去!传太医!”
“是是是。奴才就去。”
太监爬着跪着跑了出去,景昱只能默默看着昏迷不醒的因采云,泪流不止。而此时,一旁熟睡的男孩儿也早已被他吵醒,可他竟不似寻常孩童,竟不哭也不闹,见他,还生出了笑颜。
景昱忍不住抱住了这个孩子,忽而眉目舒展,泪水正好掉在他的襁褓之上。
“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栖在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因采云的手,“竹珺,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刚刚冲我笑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身边人没有答话,依旧静静躺在那里,不做任何回应。
景昱转头看向咧嘴笑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你叫商筠吧。”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幕与因采云相识相知的画面——
“奴唤采云,小字竹珺。”
“陛下果真没有骗我,确实是个风华绝代之人!”
“臣妾想自私一点,永远留在陛下身边。”
“臣妾只有一个愿望,每年生辰,陛下都在臣妾身边,好吗?”
“陛下,你信我……”
一滴滴泪水从景昱眼眶夺出,滴落在因采云的手上,景昱轻抚过她额间打湿的乌发,在她的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竹珺,我信你……对不起……”
太医诊断后,一时惊恐万状,“陛下,这……因夫人失血过多,怕是……”
“只要有一线生机,你就给我治。她若死了,你也去陪葬。”
“臣……臣……”
“滚去熬药。”
“是……是……”
因采云的意识渐渐有些清醒,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熟悉的脸庞正缓缓向她靠近。
“我……死了吗?”
这气息实在微弱,即便是离她如此近的景昱,也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在动。
“竹珺!”景昱紧攥着她的手,“你坚持住,没事的,坚持住。”
因采云看着他,泪水不自觉地落下,“臣妾……以为你还怪我……永远也不想见我了……”
“竹珺,别说话。对了,筠儿,我们的孩子。”
他将商筠抱在她跟前,“朕要立他为太子。”
“不!”竹珺突然紧张起来,止不住咳了几声,“不要……”
“竹珺,你怎么了?”
“答应臣妾,不要……让他做太子……我……只想让他平安渡过此生……”
话未尽,竹珺的手忽而从景昱手上滑落,她双目微睁,却再没了生的气息。
门外“哐当”一声,是方才那名太医端着熬好的药正准备呈上去,却不料正瞧见了因采云归西的那一幕……
“完了……”
太医跪地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