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未亮,一群宫人便鱼贯而入,沐浴净身,梳妆打扮,这些从宫里来的人侍奉向来周到,岳似锦那时候就躲在窗外看着。
新娘头一夜不能与母亲以外的人见面,若是被人知道头一夜她留在这里,哪怕同为女人,也对夏季安的名声不好。
“阿锦何时来的?怎的没有听下人通报,还在外头站着,怎不进去瞧瞧。”夏氏看到站在窗边的陈言,看她头发上都染了晨露,亲手为她擦了擦头发。
“季安今日便要入宫做皇后了,阿锦心里头替她高兴。”岳似锦笑的真诚,可心里究竟是何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夏氏手里拿着帕子,掩唇一笑,“你季安姐姐都嫁人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看我儿如何?你们在我眼里相配极了。”
夏氏说的亲热。
岳似锦但笑不语。
“进来瞧瞧,女子成婚的那一天是最美的一天,安儿今日出嫁,你做姐妹的理应来看看,她看到你心里也会高兴。”
夏氏今日穿了件紫色长衫,细长的眉眼处处柔和,岳似锦也不推辞,任由她拉着进了屋。
彼时,一个宫人正在为夏季安点画朱唇,那宫人眼里眉梢都带着喜意,嘴里说着讨喜的画,“老奴还从未见过皇后这般标致的眉眼,便是素面朝天也是好看极了,这上了妆更似那谪仙似的。”
另外一个正在为他梳发的宫人附和道:“是啊,皇后绝美之姿,我等皆是第一次觉着神仙下凡了呢。”
夏季安只是淡淡一笑,她从铜镜里看见了岳似锦的身影,唇边强作出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
夏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种种,还拉着岳似锦走到夏季安身边来,“你们两个向来感情好,安儿嫁入宫里,往后再见面的时候恐怕就少了,你们何不说些体己话。”
便如她们刚刚相识的那时候,夏氏左右手分别执起她们的手相握,和当初没什么区别,只是此刻两手握在一起的人心境不一样了而已。
初初相识时,夏季安连半分柔和也没有,冷硬的好似一块冰,可如今,心有柔情不假,可也万万说不出口。
“阿锦祝季安姐姐与皇帝陛下夫妻和睦,岁岁无忧,早日生得贵子。”岳似锦眉眼弯弯,她笑的真诚,连她自己都好似都被自己骗了过去。
夏季安握紧了她的手,可岳似锦表情不变。
夏季安亦是笑了,“阿锦也是,早日寻个好夫郎,女子总归要有夫郎的疼爱。”
我祝你夫妻和睦并非本意,我只不过盼望着你过得好罢了。你祝我寻个好夫郎,我亦知你不是出于本意,你不过是想让我忘了你,去过正常的女子应该有的人生。
屋里燃了香料,是栀子花香。
那个青衣小姐今日终究嫁作人妻,她穿着一身大红婚服好看极了,可新郎不是我,我连去抢她的资格都没有。岳似锦想着,心中涩然。
“哎,安儿怎的要哭?这大喜的日子怎可哭?便是日后难以再见也不要如此,哭花了妆容可如何是好。”
夏氏看夏季安的眼眶开始泛红,顿时惊的去劝慰。
夏季安极力去遏止自己种种难言之情。
从她进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她选择的路是嫁人,而岳似锦是她万万不能选择的人。
她和这世间的女子一样庸俗,心有懦弱,做不到岳似锦那样洒脱干净。
梳妆打扮好,宫人尽数退了出去。
这留给新妇家人说些体己话的半刻钟,夏氏反而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孩子感情深厚,你们聊吧,昨儿个我该说的都同安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