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夏季安皱了眉。
韶华以为夏季安是在为自己的好朋友高兴,笑意盈盈的重复的重复了一遍,“陈小姐要嫁给大公子了,明日的喜事,真是可惜了,娘娘如今还在‘守门’,要不然也能去分分喜气了。”
熙宸国习俗“守门”便是让新妇刚刚嫁入夫家的一个月之内不得出夫郎的家门,意味着“守心”,彰显女子的地位之高。若是出了门,这“门”便算没有守住,是不吉利的事。
“够了,别说了。”
夏季安打断喋喋不休的韶华。
韶华立马噤声,刚要离开,便见夏季安嘴里吐出一口血,随即晕了过去。
“御医!去叫御医!”韶华几乎被吓得哭出来。
“娘娘无碍,只是日日忧思,骤然受了刺激方吐血。”
御医拿笔写完方子命人去抓药。
“娘娘,这些日子是为何事忧虑?日日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身体便会拖垮。”御医年纪大了,见了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夏季安便忍不住劝道。
夏季安低低咳了两声,“韶华,赏。”
韶华应了一声,拿出一小袋金瓜子递给了御医。
“御医拿去买些酒喝吧。”夏季安淡淡笑了笑。
御医叹了一息,任由宫人将他送出了门。
“娘娘,你这又是何必。”韶华伏在床头禁不住哭了。
夏季安面色苍白,“我现在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丑?”
韶华连忙摇头,“不,没有,只是……娘娘脸色着实差了些。”
其实不是差了些,而是很差。
夏季安自入了宫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白日里也只是站在窗边往外面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膳食便更是不必说了,每顿饭只吃那么几口,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夏氏期间来看过他一次,见到女儿变成如此模样心疼的直掉泪,直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她没有受委屈,她只是如御医那般所说,忧思过度。
她想,她为什么不能就任性一次呢?从小母亲就告诉她,他是丞相府的嫡女,以后嫁的男人也一定是人中龙凤,四五岁时,其他的小姑娘还在日日嬉闹,她却已经开始日日学着如何给未来夫郎奉茶,如何接待未来夫郎的客人,学着绣花,常常把手扎的出血。一言一行,她都是教养的极好的大家小姐,她会是一个合格的正妻。
可偏偏,有个少女莽撞的闯入了她的心里,打乱了她原有的人生轨迹。
那时候少女还问过她两个女子之间的事,她还笑她傻,断袖之人凤毛麟角,可如今,她不就是那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她为了个女子茶饭不思,每每想到便心如刀绞。
丞相府势大,其实皇帝早就对丞相府有忌惮之意,她入宫是柳家表忠心的一个手段,当初选秀名单上有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逃不掉了。她若不入宫,夏家势必会被打压,祖辈的名望不能毁。
皇帝多疑,当今势头颇盛的丞相府在首位,他为了平衡势力不择手段也会娶她,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新婚前夜少女问她愿不愿意和她私奔,若她是独身一人,她是愿的。可她偏偏不是,他姓夏,是嫡女,生来享无边富贵便也要为家中出一份力。她难道要牵连家中数百口人?只为了一份情爱?她读书知礼是明事理通世事的,一头热便不管不顾是愚蠢之人所为。
她对阿锦说她是怕世人目光,伤了她的心,其实怕自然是怕的,可那人若是阿锦她也无惧。但她偏偏姓夏,女子在政治斗争中只能作为平衡势力的纽带,这是她的悲哀,她伤了阿锦的心,心里何尝好受。
“妾作他人妇,我盼妾白首。妾是梦中客,怎也寻不得。”
“皇后娘娘!”韶华眼睁睁的看着她又呕出一口血,未经事的少女马上慌乱的要让人去找御医,却被她拦了下来。
“韶华,你说,她嫁给我弟弟后,我是不是好歹还能同她多见上几次面。”她拽着韶华的衣袖,唇边还挂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