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瑗经此一事,变得成熟了不少,她明白南澧有了把人变成怪物的法子,百里权苍还在梅庄潜伏了这样久,敌人,是一个庞然大物,根本容不下她的小性。
所以也不再跟梅亭君赌气,跟梅久争先,跟其他族人打闹,而是安安静静练武,强化自身。
梅亭君很欣慰,他自然也不会落下功夫,每天还是花大半时间练功,隔三差五来找冷情,也不做其他事,就陪她聊天说话,或者在梅林转转。
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大约也知道,如今的情况,控鹤不允许小情小爱,他们只能是朋友,同僚。
华容简没有再来。
他是总爱和华子宏唱反调,可是生活多年,他不可能对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如今知道华子宏已经在多年前被杀……他一时也难以接受,更提不起心情风花雪月。
再说宰辅府里的事,也需要他们三兄妹撑起来。
安久因为之前射的那一箭受了内伤,现在也在养着,虽然杀宁雁离的那一箭并不是惊弦一箭,但其速度与杀伤力也足够梅家小辈以她为榜样了。
她和楚定江的情感也在稳步推进。
另外,剧情里,本该在修习过程中恢复的,关于秋宁玉的记忆,冷情一点儿没想起来。
许是她不像楼明月,心中只剩下与南澧的血海深仇,又经历了梅家被黑衣人血洗之事,大受刺激,才想起了那一部分缺失的记忆。
而她,内心平静,精神正常,记忆不来找她,那也不奇怪。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身上的毒也解开了,要回楼家了。
楚定江说:“这次我们不准备在其他家族进行控鹤试炼,而是由控鹤军来进行测试,你回楼家看看吧,打理好了再回梅花里。”
“这次能再试炼的人不多了,还是在一处的好。”
冷情当然同意,伤好了,又修炼了绝情的心法,那她就要找人睡了,这一溜顺眼的人基本都在梅花里,不到这到哪去。
回去的时候,莫思归还万般不舍,他以为冷情这次回去就是回楼家,不过来了。
其实他怎么看都觉得她是秋宁玉,长得实在太像了……如果,如果是秋宁玉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他了呢?
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其实这瞒不住什么,老一辈的人基本是知道楼明月身世的,比如梅政延,楚定江也知道,其实只要能问到楼明月的母亲,那她是不是秋宁玉也就能确定的。
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是有不假,但长得像母亲还出自神医谷的,那就没有了。
莫思归也不是傻子,他准备等冷情回去以后再问问,不然怕自己到时候看到她太激动。
话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的表情好像越来越冷淡了,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跟她中的毒越来越接近了。
是不是被什么影响了?
与此同时,在宰辅府内,华容简正坐在书房中,神色凝重。
华子宏的死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喊了管家郑伯父亲那么多年,对方假扮华子宏,一点破绽都没露,若不是楼玉风说出实情,他还要认贼作父多久?
虽然郑伯在被抓之后就咬破嘴里的毒囊死了,但这也同样改变不了,华子宏死了的事实。
看着书房里熟悉的陈设,华容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
这么多年,郑伯的习惯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覆盖了华子宏的一切。
“父亲……”
他轻声呢喃,自母亲失踪之后,他父亲也不在了。
华容简的伤感暂且不提,冷情回了楼家,楼小舞高兴坏了,在她心里,楼玉风是楼玉风,楼明月是楼明月,二者不同:“姐!”
经过这段时间,族人们表面上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一开始知道楼玉风是叛徒的时候,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就是痛恨。
要说这控鹤其实洗脑也是很成功的,明明就是暗处发展的刺客,非给人做洗脑成是暗处发展的军人,犯错一律按军法处置。
搞得控鹤这些子弟个个对控鹤军向往无比,把“为国尽忠”四个字当成神一样崇拜。
就算是自家族长,当得知楼玉风是叛徒的时候,那也是憎恨无比,而且按军法,楼玉风该被大卸八块,然后将头颅挂在楼家塔前示众才能算完。
楼小舞刚接触他们的时候,闹得不行,现在她也成熟很多,冷情觉得:“小舞,以后楼家族长的位置,就交给你吧。”
她这人生性散漫没规矩,要不是为了立人设,睡男人外加下毒,她才不进控鹤军。
至于楼家,大部分人都被洗脑得很完全,她也不爱要。
新帝不是昏庸之辈,她没兴趣篡位,还是自己做老板的时候最轻松。
“为什么?”
楼小舞愣住,她一直都认为,族长之位该是姐姐的:“姐,你不要自责,大伯做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
“小舞,你变得成熟了,我很高兴。”
冷情一脸欣慰,并把功法递了过去:“我要进入控鹤军,为我自己报仇,也为我爹赎罪……我管理不了楼家的。”
楼小舞有些急:“我可以代管,但等事情结束,姐你就可以离开控鹤军,回到楼家继续做族长了!”
见她不同意,冷情又说了好几句大彻大悟之后的哲理,终于把楼小舞忽悠了,顺便告诫她一句:“这本功法习成之后将会断情绝爱,小舞,你考虑清楚。”
反正冷情是考虑得很清楚了。
楼家,就送给楼小舞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叛徒的女儿,再说,她也不想要这种已经被控鹤洗脑的东西。
没什么大用处。
在这住了三天,她就去梅花里了。
药堂内,莫思归正在捣鼓着草药,启长老则是在里间解剖黑衣人的尸体。
那些怪物一样的人一看就不正常,估计是用什么药物搞的,把黑衣人剖了,看看胃袋里面还有什么没消化完的掏出来研究一下,找到病因,对症下药就简单了。
至于宁雁离,身上搜了,有个凤凰楼图案的令牌,断掉的笛子也拿去研究了,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价值,是埋起来还是火化,那就不知道了。
莫思归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冷情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佯装镇定地打招呼:“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
她回楼家后,莫思归就找机会去问了楚定江。
楼玉风现在是秘密囚犯,他见不着,但是找楚定江这个教头,并不算难。
其实他知道问梅政延更好,毕竟和楼玉风是同辈的,会知道更多也说不定。
但那是长辈,面对长辈的时候,莫思归还有些发怵,所以想想,觉得问楚定江更自在一点。
虽然楚定江比他大几岁而且是教头,但好歹是同辈人,对方知道的应该不会因为年纪轻就少。
也确实如此。
楚定江听见莫思归询问,且楼玉风所爱之人并不算是个秘密,不仅他知道,控鹤家族的其他几个家主也是清楚的,所以就没有隐瞒:“明月姑娘的母亲出身神医谷,叫秋蘅芷。”
这一句话,就足够明显了。
莫思归从小就生活在神医谷,不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他很激动:“她就是秋宁玉!”
“可是为什么她不记得我了?”
楚定江不清楚他和楼明月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谊,但两人拥有神医谷做纽带,应该是关系匪浅:“我可以帮你问问。”
楼玉风就在牢里,他时不时就要亲自去一趟,问对方还有什么关于南澧的事想起来或者能吐出来的,顺便问一下,也不是大事:“但我要提醒你,明月姑娘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给你回应,有些事,你不追根究底会更好。”
他懒得插手别人的事,提醒一句是他好心,如果莫思归不愿意,那他也不会强硬干涉,更不爱说善意的谎言。
“多谢楚教头。”
莫思归很想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最后秋蘅芷带着秋宁玉不见了,他只知道秋蘅芷被父亲带了回来,埋葬在神医谷中,秋宁玉却是不知所踪。
父亲和母亲都不愿告诉他。
没想到再见,她却是楼明月了。
至于不追根究底……不听。
心里有疑惑,就要追求答案,他不管怎样也要做个明白人。
楚定江问到的整件事情和梅政延了解的没多大区别,这些细节他就不会告诉莫思归了,他只解决她为什么会失忆的问题:“楼家主说,明月姑娘少时在练武的时候失足摔下了木桩,醒来对以前和她母亲在一起的记忆就很少了。”
原来如此。
搞清楚了自己的疑问之后,莫思归就不烦楚定江了,他心里雀跃,只要认定了人,即便想不起来,重新开始也很好。
现在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时候。
“楚教头有令,明月自无不应。”
冷情微笑着回答,然后走过来,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捣药啊,是凤凰草。”
莫思归见冷情蹲在他旁边,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尖,他的心脏不由自主跳快了一下,耳根也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