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低垂,邢韵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家。
雕花的铁艺大门敞开着,门柱上的感应灯没亮,防盗门攫住——门虚掩着,留了道明显的缝隙。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门口的小花园。
宠物狗福仔缩在角落,前爪紧绷,尾巴紧紧夹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扇门,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带着恐惧的哼唧声。
往常这个点,福仔早该摇着尾巴迎上来了。
邢韵“福仔。”
邢韵叫了它一声,声音有点哑。
高四的晚自习耗得她精力不济,加上身上那怪病时不时冒出来的酸软,让她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福仔抬头看了她一眼,喉咙里的声音更急了些,却没起身。
邢韵推门进去,玄关的水晶灯没反应——停电了。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风穿过走廊的声音。
她把书包往鞋柜上一放,皮革摩擦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
换了鞋,邢韵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厨房。
灶台上的保温杯还是温的,里面是父亲准备的汤药。
从记事起,这药她就喝了十几年。
小时候嫌苦,总要父亲哄着才肯喝,后来怪病反复,浑身乏力到握不住笔,才明白这药是支撑她的底气。
如今她早已习惯,拧开盖子,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到了胃里,渐渐漾开一丝暖意。
月光从餐厅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邢韵打开储物柜,舀了把狗粮倒进福仔的不锈钢碗里,碗底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福仔小口啄着粮,尾巴尖勉强晃了晃,眼睛却仍瞟着通往地下室的方向。
邢韵“乖乖吃饭。”
邢韵摸了摸它的头,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颤抖。
她起身时,眼角的余光扫过楼梯下方的杂物间——那扇平时总锁着的木门,此刻虚掩着一道缝。
她顿了顿,走过去推开了门。
月光恰好落在靠墙的玻璃缸上——里面的实验体正贴着缸壁剧烈地晃动,青灰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光,四肢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嘴里溢出嗬嗬的气音,与往常安静蜷缩的样子判若两物。
她皱了皱眉。
爸爸总把这些研究用的实验体带回家,说是为了更方便观察,可从没见过哪次像现在这样躁动。
玻璃缸的震颤声越来越响,连带着地面都微微发麻。
邢韵“福仔不怕,它出不来。”
邢韵拍了拍福仔的背,声音尽量放平缓,或是在安慰福仔,也或是在安慰自己。
她站起身,没再看杂物间,只是看着福仔小口小口地啄食。
等福仔吃得差不多了,它叼起自己的碗,迟疑地看了眼杂物间,又回头蹭了蹭邢韵的裤腿,才转身往楼梯下的小窝挪去。
走到窝边时,它还回头望了一眼,喉咙里低低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什么,最终还是钻了进去,把自己藏进了软垫深处。
杂物间的响动还在持续,邢韵站在原地,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