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好像早已有了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剑眉星目。一身黑衣压住了18岁的年轻气盛，带来的是让人措不及防的沉稳。
可惜了。这么暗沉的眸子，放在黑夜里却看不到。
或许是第一次见那时的那场风波吧。我应该庆幸亦或是讨厌？如果没有那场风波，或许他的眼睛会没事，或许也不会和我们一起生活长达6年，甚至我们可能从不见面而也不认识，或许仅限于商业里的合作、竞争与利用中，或许再后来也不会抢走……
当时我心里很激动，突然抑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抱住他，就像多年未见的兄弟重见一样。可惜呢，他没有动作，就单是浅浅地报个到，浅浅地一撇。
巧的是，墨羽菲还在江荼上初一，还有十多天才期末考试。两人也没见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倒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抽了一下，好痛，好奇怪。
他走了以后，我想让他留下来吃顿饭再离开，毕竟都上午十一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来。但是他走得好仓促啊，我没有任何插话的机会。他只是双唇轻起，淡淡道出几个字后就离开了。没有任何表情。或者我把那个表情叫做臭脸。
嗐。
我突然对我爸说：“emm那个，我去江荼一趟。”
“哟，小子，怎么突然……”
我已经出门了并带上了门，以至于没有听完甚至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还有舒管给我的叮嘱，以至于忘记了自家还有司机。
坐公交车，然后是坐出租车，买高铁票，骑了个共享单车。
过得很快，我好像发觉才过了3分钟，我就到了墨羽菲家门口。
我掏出了钥匙。墨羽菲给的。然后我就换鞋进屋了。屋里没有人，毕竟周末他们家保姆休假。墨叔叔和傅阿姨应该还在外面旅游吧，可怜的小羽还在学校。有时候真的挺讨厌学校调休的。
不过好在他们学校明天放一天，今天下午就会回家。
“唉……”我有点丧气，瘫到沙发上。一路上有点累，索性直接睡了。好巧不巧，一觉睡醒接近黄昏，太阳已在半山腰。橙红染了半边天。另一半却是浅色的天蓝，又或许是灰蓝欲黑的傍晚吧。我抬眼扫视了一下周边，墨羽菲正躺在我的旁边，鼓捣着空调遥控器。
“哎哟，你什么时候会来的？”我问道。
“刚回来的。刚坐下你就醒了。”她好像是有点气鼓鼓的，“这么热的天啊顾时江！嗐，怎么说你。你说，来了多久吧？”
我甩了甩头，看了看挂在壁上的时钟，也不由得一惊：“哟，我都来了呃……都睡了8个小时了……”
当然是不免有些心虚的。
不出所料，墨羽菲伸手拍了我的头：“呵呵呵，8个小时，又不开空调又不吃饭，你什么人啊你是！”
“哎哟哎哟……错了错了大小姐……”我双手抱头，不过这不是个办法……我一翻身就挠她痒痒肉。
“哎哟哎哟你干嘛啊啊啊……我靠……”
“不许骂人！”
“错了错了……我也没吃晚饭……哈哈哈……”她笑得有气无力的。
“好好好，想吃什么？”
“你能给我做鸡蛋挂面嘛？”看着她的眼睛，刚因为一直笑而有些泪挂在眼角。眼睛一眨一眨的，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我不自觉伸手弹了弹她的脑瓜崩：“好，那你看会儿电视等着。我给你做。”
“你吃什么呢？”
对吼，她不说的话我还忘了我没吃饭。
“那就煮两个人的份儿啊，小笨蛋。”
我起身走向厨房。
她们那时候的房子和现在与江兰欣、张笙的房子的厨房、客厅位置差不多。回忆起来莫名有种熟悉感。
她还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我还是站在厨房切番茄。
只不过那时是16与12，现在是30与26。时间真快啊。
“为什么？为什么竹马永远比不过空降？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你！啊？你说啊！就因为我是从小陪着她的竹马，而你是从中闯出的空降？啊？”电视机里传出一个男声，“可即使那样了又凭什么！明明我们的感情才更深更长久啊！凭什么你能轻易地得到她！”好像在呼喊，在怒吼。应该是男二。
“……”客厅安静了几秒。
“你没有比不上我。”男主顿了顿，“我也不是空降来的。她的生命中只是缺失了一段关于我的记忆。”
能明显听到男二沉重的呼吸声。
“我……”男二突然好像是轻松了许多似的，“嗯，早说好了公平竞争。到底是我输了。”
“别让我逮到机会……”男二自嘲地笑了笑，“我会挖你墙角的。”我能听到男二的脚步声。
“傻瓜，因为他是男主啊你不是啊，嗐。怎么有这么虐的……”我听到了墨羽菲的声音，还带着轻轻的抽泣。哭了吧？
嗐。
“面煮好了！准备来吃了噢！”我喊了一声。
“嗯。”淡淡的鼻音让我听来有些心疼。
我竟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也泛些酸涩。
我盛好两大碗面，墨羽菲忧心忡忡坐在我面前，低头吃着面。
“怎么了？”
“没事。”墨羽菲像是找到什么好笑的，“喂给你说，我发现除了我，只有你能陪我吃一样的了。”
“什么？”
然后她嘿嘿笑两声，把碗推过来。
噢～我懂了，吃一样多是吧？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好笑。
像是被男二感染了一样，墨羽菲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呜呜呜，XXX太惨了吧……为什么竹马永远比不过空降呢……他又哪里比不上男主呢……呜呜呜，非要这么虐XXX和我吗？唉，十几二十年的情感就这么被男主给搅了？唉……”说得有点动情了，墨羽菲说着说着就哭了。
“哎哟没事儿，只是剧本而已。”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但是她却说：“我真的好怕，我们这个世界也只是剧本。”
“你……不会成为电视剧里的竹马吧？”
我愣了。
我没说话。
又是一个8年，我24了，小羽也20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了。
我听说夜屿启毕业后没有再继续读下去，巧的是，我也没有。
毕业的两年间，我经常出国务事，以至于连回家看我爸我妈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看小羽了。
我亲眼看到夜屿启的公司从建立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地爬起来。当然，我们偶尔也有合作，不过从来没碰过面。
他公司比我早一年半，他也见过我的公司从建立开始慢慢爬起来吧。
我突然很想念小时候的生活了。虽然那个时候性格不太外向，只是因为觉得那些交流没必要而已。老师说我怪，不过有好多女同学喜欢我，我很奇怪。我试图问出答案。她们不予。
六年级时转来一个微胖的小男生，挺可爱的。但是经常会遭到某些人的欺凌。我总是心软上前帮忙。
“你……你为什么帮我？你，你……”
他总是畏畏缩缩的。
“不为什么。”
第二天总能在我的桌上看到一个牛奶，还附带一张便利贴。
有一天他也对我说：“我喜欢你。”我愣了许久，为什么？可是我不喜欢。那难道我就不帮他了吗？
此后没有什么改变，第二天依旧能在桌上同样位置看到同样东西，我也没有还回去。毕竟我该收，拒绝了，倒是让别人的回报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收倒是让人家多欠自己一个人情，那倒是让别人为难。
很可惜。
我只在小学和夜屿启一起读过一年半的书，毕竟遇见时，他已经10岁了。那时是寒假。
挺可惜的。
不过好在他不住客房。他和我一块儿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挺惊喜意外的。
我也知道了他的眼睛有问题。他受不了黑，但是和我睡一起就能关灯了。从刚进我家到离开我家。
我感觉他是上帝派给我的好兄弟，但又感觉不对劲。他总是冷冷的，但对我很好，我却害怕他抢走我身边的东西。我是不是……有病了？
我喜欢画画，但是画出来的画除了他，好像没人能欣赏。
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被我的作品给吓哭了。我不懂。
刚上小学那会儿，同学都说我的画好丑，奇奇怪怪。某些同学看到了，总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也从没有把画拿给爸妈和小羽看。除非老师布置了作业，不过那样的话，到也不是我的画风了。
直到夜屿启突然来到我家里，我才能有一个能分享的人。我总觉得他才是那个和我同频共振的那群人。
直到他离开，我的画只有尘封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当再次走到那个位置，斜落的夕阳散出点点光亮照在那书架上，我似乎才能回忆起关于它，它们的一切情感与意蕴——我似乎好久没作画了。
它们似乎一直被遗弃在那里——不是似乎，本来就是。
以前只顾着画出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现在居然悟了，不知为何。
我仿佛没画什么东西，又仿佛把所有文字宣泄在了上面。
我想再次拿起画笔，又不敢再次拿起画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