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小孩的头发长长了，软软地垂在耳后，很乖的样子。

刘耀文盯着前面走得蹦蹦跳跳的小孩，很轻地叹了口气。

早上小孩起床撒娇，非要缠着他给自己扎小揪揪，刘耀文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绕了四圈小皮筋，抹了三次发胶，给小孩扎了一个紧绷头皮、一丝碎发都不可能落下的小锹揪。

小孩气嘟嘟地在浴室的镜子面前一蹦三尺高，非常不满意地吱哇乱叫，

小孩刘耀文你个哈皮是不是羡慕老子头发多？

小孩扎这么紧显得老子脸都大三圈！

刘耀文最听不得小孩软绵绵黏糊糊地故意用方言拽“老子”，只能皱着眉头用嘴堵。

小孩被堵得唔唔唔地抓他后背，抹了三次发胶的小揪揪在枕头上一通乱蹭，变得乱七八糟好像一个小疯子。

事后刘耀文又重新给小孩扎了个小揪揪，这次只绕了三圈，抹了两次发胶。

小孩“好丑啊再也不让你给老子扎头发”

小孩噘着嘴，耳朵通红小心翼翼地左扯右扯，企图让头发变得稍微蓬松一点。——虽然最后还是顶着显得脸大三圈的小揪揪训练去了。

“石头剪刀布！”

一起训练的艺人猜拳输了，愿赌服输去抬盒饭。

小孩眨眨眼睛，慢吞吞蹭到刘耀文旁边，抬起脚尖隔着空气踢他的裤脚

小孩“今天跳得还可以嘛？”

刘耀文擦掉流到眼角的汗，瞥见远处几个冲他们举起的手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死闷骚，好好夸我一句都不得行迈。小孩偷偷吐槽，朝他做个鬼脸，得意洋洋笑眯眯地转身帮艺人抬盒饭去了。

刘耀文盯着他被汗黏在后脖颈的湿漉漉的发尾，叹了口气。

中午和几个艺人一起在休息间吃饭，小孩蔫巴巴地翻了翻盒饭的菜色，边苦苦哀嚎思念麻辣小龙虾冷锅鸭血干馏豌杂面边准备偷偷放下筷子。

目光看向小孩

扔下筷子

小孩笑嘻嘻地扔下筷子跟艺人推荐，看都不看他一眼。

午休的时候他把小孩扯进浴室，美其名曰要惩罚他挑嘴不吃饭的恶行。小孩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小揪揪早就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被迫在哗哗的淋浴声里“吃饭”。

刘耀文“吃我的饭还是盒饭？自己挑。”

刘耀文关掉花洒，扯过毛巾给小孩擦嘴。小孩脸气得通红，气喘吁吁地呸呸呸三声，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孩都难吃都不吃老子宁愿饿死！

刘耀文抿了抿嘴，丢开毛巾又抬手扭开淋浴开关。

第二天小孩天也不聊了，只顾抬着筷子闷头扒饭。

一起吃饭的艺人笑他，

艺人轩轩昨天不还嫌难吃吗，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小孩“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小孩咽下口口饭，无力又惆怅地念道

小孩“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刘耀文埋头夹菜，嘴角往上扬了扬。

下午排练忽然暴雨骤降，众人捂头的捂头，掀衣服的掀衣服，鸟兽状冲上观众席，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躲雨。

刘耀文照例慢悠悠跟在小孩后面，等小孩选好座位，迈步走到他前面一排。

小孩「。。。」

小孩盯着前排湿掉的肩膀看了两秒，发了三个点，默默在后排切了一声

刘耀文无声地笑笑，发了首歌给他小孩挑了挑眉，把手机音量调到静音，点开播放。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静音的歌词在手机屏幕上缓慢滚动，小孩安静地靠在座位上听雨声晚上回到酒店，小孩穿着他的白T恤，抱着吉他慢吞吞地弹《不能说的秘密》。

刘耀文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把自己的工作牌摘下来挂到他脖子上。

小孩“干嘛？”

小孩瞥他一眼，又垂下头拨弄琴弦。

刘耀文“先帮我挂着，我去洗澡。”

小孩哦了一声，忽然抬起头问他

小孩“……是‘不能说’，还是‘秘密’？”

刘耀文蹲下身，很认真地亲了他一下。

刘耀文“是‘我的’。”

小孩又哦一声，耳朵红了。等他洗完澡出来，屋外暴雨依旧，小孩还挂着他和自己的工作牌，抱着吉他哼歌，心情明显要好了些。

刘耀文搭着毛巾看了一会，忽然拿过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小孩哇一声，丢了吉他捂住脸问

小孩干嘛。

。刘耀文擦了擦头发，弯腰取下他脖子上的两根工作牌，爬上床飞快地用被子盖住自己和小孩。

刘耀文“和你躲雨啊。”

他一脸认真地撑住被子，半干不干的头发散发出淋浴后的味道。

小孩“小孩子，幼稚鬼。”

小孩轻轻叹了口气，搂过刘耀文湿漉漉的后脑勺，在软绵绵的“屋檐”下接吻。

忙碌而辛苦的排练终于告一段落，刘耀文头晕眼花地边往外走边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口罩。冲着手里的蓝色口罩无语凝噎了两秒，他微微偏过头。

果然，属于他的白色口罩稳当当地戴在小孩脸上。小孩目不斜视往前走，眨眼频率也跟着步伐快了起来。

晚上彩排放了烟花，刘耀文和小孩中间隔着表演同一个节目的艺人。

烟花在上空炸开，金光闪闪的细碎烟火流星般四散坠落。

小孩仰着头看，笑得很是开心。刘耀文站在原地，盯着艺人旁边露出的属于小孩的一点点黄色外套衣角。

站在同一个舞台，听同一片烟花炸开的轰隆，看同一片烟火绽放的绮丽。没有任何时间、空间的阻隔。是我们。

他闭上眼睛，心沉甸甸满当当，只感到幸福。

回到酒店刘耀文戴着耳机闷不做声地听歌，小孩好奇地窜过去问他

小孩在听什么。

他点开屏幕，是小孩的新专辑。

小孩笑他

小孩大哥，本尊就在你眼前埃！是真人live没有录音好听的意思吗？

刘耀文摇头，手臂收得很紧地抱住他。

刘耀文“录音可以听很多遍，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耳机里唱歌了。”

小孩安静地维持被抱的姿势，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小孩“说吧，想听什么？轩哥现在唱给你听。”

小孩抱着吉他哼歌，刘耀文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伸手把他圈在怀里。

他慢慢地低下头，贴近小孩柔软的发顶

刘耀文“宋亚轩儿，头发长长了。”

小孩换了个和弦。

小孩“姐姐姐姐，你今天怎么那么美，”

刘耀文发出闷笑：

刘耀文“是哥哥。”

他想起小孩之前的造型，刺猬一样又短又尖，摸起来一定很扎手。虽然他没有摸过。

刘耀文用指尖捏了捏小孩的发尾。

小孩扎手的发茬现在柔软、顺滑，变声期前清亮的、带着乡音的稚嫩童声成为低沉、温柔，成熟的男声，圆润的、充满钝感的脸颊变得棱角分明，纤细柔软的身体拥有了属于成年男性修长健康的肌肉线条。

毫无疑问，他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他恍惚想起密室逃脱的时候，小孩在一片漆黑里用力抓紧他的手，低声安慰他别怕，轩哥保护你。想起夏夜多虫，在飞蛾扑到他脸上导致昏厥的毫秒之间，小孩镇定自若地挡在他身前，卷着杂志啪啪几下。

想起综艺、电影、电视剧、活动里的小孩，已然表现得独当一面，沉稳可靠。想起这次排练，小孩熟稔而轻松地与各色艺人、老师社交聊天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好像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更英雄”了。

刘耀文嘴角下撇，用下巴蹭了蹭小孩的发顶，甜蜜而惆怅。

凌晨他逮到小孩蹲在厕所角落试图点外卖。

刘耀文“笨蛋，又不是不知道送不进来，不准玩手机了，快去睡觉！”

刘耀文义正言辞地收缴了小孩的手机。

小孩叉腰凶他，

小孩老子望梅止渴又啷个了嘛！

做了个鬼脸就跑去睡觉了。

刘耀文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准备退出外卖APP。

他视线下移，看到满当当的外卖购物车情不自禁一愣。

芒果鲜切一盒，瓜子一包，麻辣烫、老鸭汤各一碗。

不是小孩爱吃的。是他爱吃的。

原来被偏爱的才可以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