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由你的个头，登徒子。”她用力推开他。
澹台烬忽的皱起眉头，闷哼一声，身躯软软的倾倒。
他呼吸浊重，整个人在无意识地发抖。
他趴在被褥中，脸色苍白，映衬着鬓发如鸦羽般漆黑，沁着细晶晶的碎雪，化成的水珠。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胆怯卑微。
苏苏伸手准备将澹台烬叫起来。
然而，她一触到他，才发现他发烧了，体温高得可怕。
“澹台烬。”苏苏沉声唤他。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通红。他没清醒过来，牙关却下意识紧咬。
他迷迷糊糊地，已经睁不开眼睛。
苏苏右手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果然是很烫。
澹台烬是真的烧得厉害，这时候早已睡了过去，只是嘴里仍在念叨什么。
他有些气息不稳，似极为难受。
她替他把脉，见只是风寒感冒，转头先拿了两粒丹药喂他服下。
她不敢耽搁，连忙收集了外面堆积的白雪，找了布条，用布条包住白雪，敷在他的额头上。
她盘腿坐在他身边，小脸恹恹。
苏苏看着澹台烬，高烧昏迷后，他如风中的落叶一般，孱弱苍白。
这般瘦峭苍白，让人看着心都不由得揪起来。
她守着澹台烬，为他换额上的冰雪退热。
.........
澹台烬觉得自己快死了。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到处都疼。
他闭着眼，周身仿佛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寒。
人都不想死，否则这些年的一切，算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得自救。他努力想睁开眼，可是眼皮沉重，如坠了千斤。
他与这种痛苦抗衡许久，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柔软的手指，轻轻覆在他的额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睫毛颤了颤。
然而稍纵即逝。
好在很快那人又回来了，额上再次一凉，没过多久，身上也温暖起来。
冬夜的屋子，他隐约闻到一股温暖的少女香。
.........
“小姐，药煎好了。”
春桃端着一碗药进来，轻声说。
苏苏打住乱七八糟的思绪。
春桃端着汤药上前，小心翼翼地递给苏苏。
苏苏伸手接过，对她说，“你先出去。”
春桃瞅了一眼澹台烬，应声退了出去。
苏苏转眸看澹台烬，见他闭着眼睛，睡得熟，感觉手中的药碗有些烫。
等了半晌，药碗不那么烫了，苏苏轻轻推澹台烬，“澹台烬，醒醒，喝药了。”
澹台烬慢慢醒转，睁开眼睛，乏力地瞅着苏苏，难受至极的模样。
苏苏把澹台烬扶了起来，靠在榻边。
他抬起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
她眼中明亮，胜过屋外十二月的冰雪。
她舀了一口汤药，慢慢喂到他的嘴边。
澹台烬睫毛细微地颤了颤，张口吞下她送进他口中的药，明明是极苦的汤药，偏偏他没觉出苦味，倒是觉出了几分甘甜味。
室内安静，便这样一碗药见了底。
苏苏放下药碗，掏出娟帕又给澹台烬擦了擦嘴角。
澹台烬白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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