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随后，就听见“咚咚咚”几声闷响，是铁铲撞着棺木的动静。
棺木中的周显已，葬下去已有数日，尸体必定已经开始腐烂。
棺木盖吱吱做响，几枚棺材钉不情不愿地被硬拗了起来，棺材被顶开个豁口，一股恶臭涌出。
恶臭之中，一具身穿官服的男尸静静躺着，铁青的脸仰对着阴沉沉的天空。
陆绎居高临下，打量着棺木内的尸首，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尽管捂了口鼻，苏苏还是被这股浓烈的尸臭熏得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那是什么？”苏苏惊呼出声。
司狱将物件呈上。
一个藕荷色的香袋儿，上头用丝线绣着并蒂莲，娇艳动人。
陆绎示意将物件收起来。
银制小刀，银制剪刀，银制小铲，银制密梳，大小银针数根等等，仵作开始验尸。
老仵作卷起衣袖，有条不紊地从发丝开始，再到检查口腔、剖开腹部、查验尸首内脏，一一验过。
尸臭几乎快要将苏苏熏昏过去，肠胃翻涌，但脚始终不肯挪动半步，老老实实地，如同钉在原地。
天色愈来愈阴沉，风再卷过时，已有细雨纷纷而至，扑在衣袍发丝之上。
如此又过了近半个时辰。
“大人，已查验完毕。”
“前辈辛苦。”
棺木那边，开始负责收尾，将尸首衣着复整理好，复盖上棺木盖，一下一下地把棺材钉又全都钉了回去。
陆绎沉吟片刻，“锦衣卫日常如此，挖坟掘尸，当场勘验，今日种种，都是查案最平常不过的事。”
苏苏看向陆绎，干笑着，“其实你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我偏不！”
“我和你说过，不愿回京，不愿嫁给严世蕃，你执意送我回京，岂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想比活人，至少这些尸体不会生出害人之心。”
陆绎淡淡说，“好吧。”
苏苏的肚子饿的叫起来。
陆绎招手唤来司狱，问，“附近可有用饭的地方？不必讲究，能裹腹就行。”
司狱忙说，“往南不到一里地有个渡口，那里往来船只多，饭庄也有几家，只是……”
“怎么？”
“那处渡口不是官家渡口，往来都是贩夫走卒，嘈杂了些，饭菜恐怕也粗糙。”
“用饭而已，无妨。”
果然往南行了不到一里地，还未到渡口便可闻人声嘈杂，加上马蹄声、车轮声作响，热闹如集市，与一里之外荒凉寂静的乱葬岗实在是天壤之别。
再往前行，渡口已在眼前，而不远处便是一大片芦苇荡，斜风细雨中，苇杆摆动，起伏如波浪一般。
苏苏坐在马车上，极目望去，竟是看不到，芦苇荡的边际。
虽过了饭点，但几处饭庄仍可见炊烟袅袅，司狱捡了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饭庄，领众人进去。
陆绎拣了张桌子坐下。
司狱刚把店小二唤过来，苏苏眸子微动，先开口，“问他们有没有鱼汁米饭。”
店小二动作很麻利，一会儿功夫就把饭菜都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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