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40）

　　第四十章。

　　其实他也已经没了力气，可是背上那个人却成了他所有信念。

　　他不怕死，可他一想到如果他死了，她就要死，他就怕得要死。

　　于是他只能一直撑着，行在无人的荒野大地上，一直走，一直走。

　　走过了日与夜，他终于见到了一点绿色，见到了人。

　　他背着她再往前去，便看见了界碑。

　　界碑上是已经不甚清晰的两个字，幽州。

　　顾思看着那两个字，唇微微颤抖。

　　“到了……”他沙哑出声，“我们……我们到了。”

　　******

　　到了。

　　恍惚间听到了顾九思的声音。她有些茫然，到哪里了？阴曹地府，还是……

　　她艰难睁开眼睛，看见了“幽州”二字。

　　她是做梦吗？

　　她竟然……竟然活着到了幽州？！

　　“顾九思……”她勉强出声，顾九思听见她的声音，赶忙说，“我在！”

　　“到了……”

　　“到了！”顾九思激动到变了声，“我们到了！”

　　顾九思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只觉百感交集。

　　他人生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感觉，狂喜与辛酸夹杂，痛苦与希望并飞。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幽州第一个城池鹿城走去，其实这里距离鹿城还有五里路，可顾九思却生出了无限希望。

　　******

　　等顾九思再次醒来时，已经睡在了温软的榻上。

　　他呆呆瞧着她，她穿着素色的内衫，长发散披在周身，小口小口喝着粥，动作温婉又平静。

　　她和周边构成了一副静谧美好的图画。

　　顾九思没敢惊扰她，他就呆呆站在边上，瞧着她。

　　等喝完粥，她才发现顾九思，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青年。

　　他一身素衣，头发随意挽在身后。

　　她笑了笑，柔声说，“你醒了。”

　　就这么一句话，顾九思就觉得有些眼酸，他走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她抬手梳理他的头发，神色温柔。

　　他沙哑说，“你还在，你好好的，我太高兴了。”

　　她没说话，目光凝在他那伤口上。

　　指尖落在他的伤口上，她的指尖带着凉意和她少女独有的柔嫩光滑，划在顾九思伤口上，让他整个人忍不住颤了颤。

　　一种说不出的酥麻从伤口一路眼神，骤然窜到脑。

　　这一路行来，她瘦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消瘦的关系，整个人棱角分明了起来。

　　她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清丽婉约之美，虽然此刻皮肤还有些泛黄，但五官却已经是出类拔萃。

　　尤其是那股子，经历世事后风雨不催的坚韧感，和她一低眉，一垂眼之间的温婉，混杂在一起，更是多了种说不出的韵味。

　　他就这么呆呆看着她。

　　她笑着闭上眼，靠在他怀里，觉得很幸福。

　　经历了灾祸，就知道身边有个要陪自己一生的人，就已经足够幸福。

　　她的肩头小巧圆滑，覆上去，只占据他半个掌心。

　　顾九思低头吻着她，手指从上臂逶迤滑到腕子上，极缓地牵引过来。

　　十指相扣，四下无声，岁月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