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丽,相比于别墅内精致的庭院来说,武士之村不仅显得有些落后老旧,而且道路以及房屋的修缮都是已经许久没有维护了,而且也没有铺过路,只是相当普通的黄土地,坑坑洼洼,且散发着一股灰尘的气息,与别墅内的草皮以及鹅卵石的路简直无法比拟。
春日显得有些不适应,但是还是觉得应该迈出这一步,总不能让自己一辈子都呆在别墅里,也不能没有吃的东西。
说来也是对的,春日给自己下定决心不吃人,也是相当正确的选择。毕竟一个飞跃围墙就会感觉相当刺激的小女孩,面对血淋淋的场面,以及惨烈的景象,闻着那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气,恐怕不是当场吓晕过去,就是疯狂呕吐。
“走吧,我来这个村庄的时候,附近的景色非常美丽,比这个村子里的好多了。”风间澪不喜欢在高大围墙内,看不到外面的封闭感。昨日行进到武士之村附近的时候,有一条小溪以及小山丘,想必在那里休息是一个相当美妙的地方。
春日刚想解释自己是出来买东西的,小手就被风间澪握住了,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外小跑。
春日下意识想要反抗,她从小长大唯一的亲人就是哥哥,自然没有太多肢体接触,所以她对于别人的触碰相当反感,并且会有一种受到侵略的感觉。
但是被这个姐姐握住手的感觉确实相当温柔,让人难以感觉到她有什么恶意。而且风间澪的手相当柔软,温柔的热量缓缓传入春日冰凉的手臂,竟是令她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流。
这就是“情绪”吗?春日在心中如此向自己发问,这就是人与人相处对心灵所带来的不同感受吗?
她在别墅待久了,自然而然也使自己的心灵变得平稳,也容易习惯寂寞了,所以一般来说情绪起伏并不大。偶尔情绪波动变大,那也是与哥哥斗嘴,但那给她带来的是负面的情绪,并不让她感到快乐,心灵便冷淡了下去。
没有挣扎,春日在心中似乎是默认了风间澪的做法,甚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感受这不同一分的陌生——却也是一份温暖。
“好凉的手啊。”风间澪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却是有些疑惑,春日是不是前一天的晚上着凉了,还是身体不太舒服,手竟然这么冰,仿佛没有温度一般。
但是看看春日的脸,这个家伙不仅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反感与不适,白净的小脸上竟是涌出了两抹红润。
“看来很开心嘛。”风间澪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从家里偷跑出去玩时的场景,那时候自己也跟春日一样,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有些东西,不去接触,便会对其保有一定的新鲜感,当你对这个世界已经充分的了解了,对它的黑暗面已经有一部分的排斥了,便不会像小时候一般仍然去那么热爱,享受于其中。
被风间澪几乎是半拉扯地走到了武士之村外,走出被踩踏的黄土路,走出破旧久未修缮的围栏。越过旁边的小山丘,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应然跃入眼前,就在由草地构成的斜坡之下,冲击着河道中的石头,清澈透亮,滴滴答答的水声是世界的歌谣,格外动听。
山坡上青草如同发丝般随风舞动,叠青泻翠,远方的山脉连绵起伏,虽然看不清,但是终归是带来了一片美好的意象。
“不错吧?”风间澪问道。
春日确实已经被大美好的光景吸引住,将什么饼干之类的东西通通抛之于脑后,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与哥哥以前在城市里生活,见的是城市的车马喧嚣,见的是人性的丑恶,见的是车水马龙中,难以容下他们小小的破烂居所。可从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竟然就在自己家的附近,却从来不曾看过,哥哥也没有告诉他这种事物的存在。
“别打伞了吧。”
风间澪建议道,率先从小山丘的顶端走下去,缓缓躺在毛毯一般柔软的斜坡草坪上,来自大地温柔的触感十分放松,与床铺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若是明确的说那种不一样是什么,反而难以解释,大概就是那一份来自于大自然生命的力量。
随手拔起一根青草,翘着二郎腿,将草尖儿放入嘴中,缓缓嚼动,一股苦涩的清香,自嘴唇传遍了口腔。
春日惊讶地看着风间澪的动作,觉得他简直像一个牧羊男孩儿。
这当然不是风间澪与生俱来的技能,是有一次看到秋一郎这么做的,听说是一种放松的好方法,于是就被风间澪“草船借箭”地模仿使用了,虽然看起来不是特别雅观,但四周除了美景,只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也没有太多顾虑了。
“诶,姐姐。”春日细声细语地小心询问道:“人是可以吃草的吗?”
风间澪听到这个软萌的妹子叫自己一声“姐姐”,那柔和的语调,感觉心都要被融化,结果下一句就问能不能吃草,这个变化让她有些受到冲击。但是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这恐怕也算是春日的另一种天真,看到什么都想问,看到什么都想学,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对世界永远充满了好奇。
“偶尔吃一点,应该没问题吧……”风间澪一只手支撑着草坪,缓缓坐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道。
春日小心翼翼地从斜坡上走下,小手紧紧的攥着那把花伞,生怕不小心脚一滑,从斜坡上滚下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口袋里找了一下,春日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细细的铺在草坪上,缓缓坐下。
这一系列成熟稳重的举动在风间澪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肯定也爱玩儿,与好奇心为主,常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注重这些小节的。
而且,就算是大一点的人也不定会这么注重细节。风间澪在心中无语地想到。
赶走下弦之叁的庆功宴上,在原奈湖旁的小山丘上,她和宫本仟清清楚楚地看到秋一郎和竹太郎兴奋地比试谁从山丘的顶端滚下去最快,两个大男人连呼吸法都用上了,就为了在草坪斜坡上疯狂的滚动。
“啊呜~”
是什么东西轻微撕裂的声音。
风间澪慢慢回过神,看见春日抓起了一大把青草就往嘴里送,咀嚼得津津有味。
风间澪:“……”
春日看见风间澪在看自己,一边咀嚼着,一边睁大了眼睛回望着她。
春日:“……”
下一秒,她将青草吞咽了下去,随即长大了嘴巴狂吸气,吐出了舌头:“好辣好苦。”
这真的只是好辣好苦吗?!风间澪难以想象一个人把大把草吃下去,反应恐怕会比春日激烈不止一倍两倍。
综上所述,这孩子胃口真好!
但是风间澪也怕把这孩子吃出了毛病来,赶紧制止春日的小手伸向下一把无辜的青草。
“你干什么?”春日警惕的说道,下意识以为有人要抢自己的食物,毕竟这种缺德事儿挪威干得多了去了。
“这不能吃太多的。”风间澪哭笑不得,敢情这孩子以为青草真的是食物。
“真的吗?”春日那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此时却展现出了相当大的不信任,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怀疑地看着风间澪。
其实这也不怪他,这一切还是要怪至于那缺德的挪威,若不是他天天在春日耳边念:“饼干有害,吃人才是正道!”恐怕她也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决心。
“自然是真的。”风间澪自信的道:“你既然叫我姐姐,我怎么能让你饿肚子呢。我带你吃好吃的。”
“吃什么啊?”除了饼干,春日只知道有馒头,面包,这种食物。毕竟在变成鬼之前,兄妹俩的处境也是相当穷困潦倒,只吃过这些便宜的主食。变成鬼后,挪威又不允许春日吃正常的东西,所以从小到大只吃过干粮了她,并不知道巨大的围墙之外,还有多少美妙的食物。
“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风间澪拍了拍腰包,击伤下弦之叁,使整个“秋一郎小队”的腰包都是鼓了起来,而且就算找不到好吃的,总归也买的到高级一点的材料,风间澪会做呀:“买不到的,姐姐还会给你做呢!”
“那你会做饼干吗?”春日第一次向别人索取东西,红着脸道。
高级,太高级了。
风间澪不禁在心中对春日肃然起敬,果然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会在意其它的花里胡哨的食物,而是追求朴素食物的极致。这么来说,春日一定是一个饼干专家,吃的应该都是高等的黄油曲奇,也应该品尝过天下顶级饼干,才会对饼干有如此至高无上的伟大追求。
“那姐姐就做樱饼给你尝尝!”
“饼干的一种吗?”
“算是,你吃过最高级的饼干是什么啊。”
“……,大饼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