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穿梭在黑暗的地下，风夹带着冬季刺骨的寒意渗入地铁中。风的吼叫与地铁的轰鸣声混在一起，遮住了手机里音乐的声音。我站在车门旁边，透过车上灰蒙蒙的窗户看到自己日益苍白的面庞，勉强笑了笑。
易笙，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你曾经最讨厌的苟活于世的人的呢？
我旁边的一位姑娘举着手机，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手机播放的是易烊千玺前几天参加节目的视频，她把节目外放着，声音调的极大，估计是为了超过涌入耳中的噪音。
我摘下耳机，耳畔易烊千玺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主持人这时候恰好问出一个问题，我凑得更近了些，希望能听得更清楚一点。
“您前些年因学业和家庭原因退出娱乐圈，又在去年年末宣布回归，请问是什么促使了您回归呢？”
屏幕里的易烊千玺沉思着，端坐在沙发中央，面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的搭配，衬出他脱俗的气质。目光飘远，思绪并不在节目的问题中，更像是想到了某一个人，某一件事。
我不再在乎他的回答，看着隧道里模糊的广告牌，上面有着少年放大的笑容。我想触摸，隔着的只是一块玻璃的距离。我触碰不到，我与他隔着的，是一辈子的距离。
是我无论如何，怎么拼命追赶，都赶不上的距离。
我穿过拥挤的人群，将拿着手机的小姑娘甩在地铁里，我独自一人向着换乘的方向走过去。空气里没有了易烊千玺的声音，地铁站里更显得空洞寂寥。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我从包里翻出手机，不小心带出了几张纸币。手机上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苏小小。
我想起两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我在家里睡得正熟，听到客厅传来砸门的声音，刹那间惊醒。我坐在床上，身上还裹着厚重的棉被，冬夜的寒意还是透过关不严的窗户渗进屋里。
我有点害怕，以前住在北方的时候，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他深夜赶完通告回家，我跑去前院开门，他拖着行李箱，眼睛里浸着星子，满是深情。
而现在，这个冬日的深夜，站在外面的，定不会是他了。
我蹑手蹑脚地跑到厨房，把一把水果刀藏进衣袖里，深呼吸了好几下，平稳了心绪，问道：“哪位？”
“易笙我苏小小，快开门。”说完还给我出租屋原本就不大结实的木门上来了一脚。
“别踢了，一会儿倒了我这屋子就别住了，还得给人家赔钱，”我按开门口的电灯开关，把门打开，让苏小小进门。她的长发上已经有了水气，湿漉漉的，我把搭在门旁边的毛巾丢给她，“你这么晚来干嘛？”
我走到茶几边，从暖壶里倒出一杯热水递给她，她接过喝了好几口才说话：“易烊千玺，回国了。”
“所以呢？”我瞅着她，眼睛里满是疑惑，心下却不知如何应对。
“所以，你不应该高兴吗，你哥回国了啊。”
“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有的时候我真的挺不明白你的，易笙，你到底在在意些什么？”
苏小小那边很吵，像是在酒吧街之类的地方，她的声音我有些听不清。
“喂，阿笙你今晚有事么？”
“没有，怎么了？”
“来KTV么？”
我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上次程逸轩来上海时苏小小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最后我送她回家，她一路上挥舞手臂，大声唱着最流行的歌，引得街边的住户屡次投来看疯子似的眼神。思绪及此，我决定拒绝她：“算了，你们玩吧。晚上太冷，我受不了。”
“这样，吃饭行吗？我知道你一个人就是凑活。”
一般苏小小听到我不去要不就是装作生气，跟我吵一架，逼着我去，要不就是义正词严的教训我一番，之后挂断。今天的服软一时间让我有些接受不了，也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样。
“行，地址发给我吧。”
我拿到地址的那一刻，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我觉得我是自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那家饭店，距离我现在的位置，是几乎跨越半个城市。我把手机扔进包里，往换乘的反方向走过去。
苏小小订的包间在一个隐蔽的小角落里，我反复查看了三遍的手机，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敲开了包间门。开门的不是苏小小，我原本带着的笑容，就像北方冬天下过的雪融成的水又被冻成冰一样，凝固在脸上。
“阿笙，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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