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似是不相信那人刚才的话，有些错愣。
“我叫你滚。”他低垂着头，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不去看少年的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怕，怕自己后悔。双手被紧握着冷白，轻颤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抑制后悔的冲动。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初夏的晚风拂乱了他的发丝，点起了闹事的街灯。他像一个本不属于世界的孤独者，穿梭过喧嚣的人群，路过寂静的深巷。“不过是成绩差了些，至于吗？”已错过了月色，躲进了漆夜里。
等人走后，少年蹲在地上，薄薄的月光照不清他脸上的苦楚与隐忍。
【01】
刘耀文起床后，看到了刚洗漱完的马嘉祺，他穿着白衬衫，好像永远这么干净明朗。
“哥，给我热牛奶，要那种草莓味的。”刘耀文刷牙刷的满嘴泡沫，也不忘吩咐他哥干这干那。
“自己热，多大的人了，再拿一袋纯的，对身体好。”他看着已经比他高的男孩儿，有点儿无奈。
热好牛奶，马嘉祺一直向刘耀文叨叨，说上课要好好听，不懂就问；记得好好吃饭，少吃点凉的辣的，对胃不好；今天下雨，记得带把雨伞，最好再加一件外套……
刘耀文也不烦，点着头一答应，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但马嘉祺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弟弟这么听话，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怎么这么乖？”
“从前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仔细看，少年的眼眸中有些留恋。
“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哥会心疼的。”
【02】
和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他们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父母留下的钱不少，足够他们衣食无忧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
哥哥马嘉祺成绩优秀，从小学钢琴，算算日子，十余年了，钢琴到也养了他一生的温润气质。从小到大，他参加各种竞赛考试，奖金到也拿了不少。
弟弟刘耀文有点儿贪玩，但本质不坏，成绩马马虎虎过得去，可以考个普通点的一本。特别喜欢打篮球，每次打篮球都会有好多女生看他，给他送水。为此他没少，麻烦他哥给他送水挡桃花。
这样的组合不少，很多小说里的兄弟都是这样的搭配。
【03】
中午放学，刘耀文一抬头就看见他哥站在他班门口。
“哟，成绩好就是特殊，哥你再不学习，小心我超过你！”刘耀文笑嘻嘻的揽过他哥。
“好啊，我给你做辅导。”
他拍了拍刘耀文的背，“想吃什么？你请。”
“红烧排骨，糖醋……什么嘛？哥你又坑我！”
“以后都不会了。”全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了。
【04】
刘耀文记得，马嘉祺收过不少情书，其中有一封写着这样一段话:
你能让月色温柔，让流星闪烁，眨一眨眼睛，便能让银河坠落，笑一笑，时间变多了，一簇璀璨烟火。
现在看来确实也是，马嘉祺白肤凤眼，宽肩窄腰。笑起来时有种莫名的可爱，平时则是一种温文尔雅的样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想到他对自己，刘耀文瞥了瞥身边的人，吐了吐舌头。
“刘耀文，快写！你还要不要好好学习啦？”
“哥跟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这题怎么做？”
“自己想，你要学会独立思考。”他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05】
刘耀文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躲在暗处，看马嘉祺蹲在地上时，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哥，你怎么了？”
“不是叫你滚开吗？”平时温柔的人，现在好似一只发狂的野兽。
“你不想好好学，我不逼你了，你走吧。”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那哥，你回来好不好？”
“嗯。”沉默了许久，他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太蠢了。
【06】
写完了作业，收拾好书包，他对马嘉祺一笑，“我们走吧。”
路过花店，刘耀文停下了脚步，扭头说:“哥，我给你买点花吧。”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早到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他看着妈妈抱着小小的马嘉祺，捏捏他有些婴儿肥的脸，指着不远处花瓶里的花问:“祺祺，好不好看呀？”
“好看！”马嘉祺发出咯咯的笑，一双小手开心地拍打了起来。
“那我们的祺祺喜欢哪一朵呀？”
马嘉祺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瓶子里的花，脆生生的说:“那一朵白白的！”
“那是栀子，是一种很温柔很干净的花哟！”
过了一会儿，刘耀文出来了。手里抱着一束栀子，淡紫色的包装。
“哥你看，这花多像你啊，一样的干净温柔。”一样的容易凋零。
他摸摸了刘耀文的头，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07】
那天他正在打篮球，老师过来叫他时，他心里还有点儿不高兴。
然后老师就告诉他，你哥哥突然晕倒，现在在医院里。
他那时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老师也爱开玩笑。
再反应过来时，他就看到了病床上的马嘉祺，纤长的睫毛，雪白的皮肤，躺在病床上，像只易碎的瓷娃娃。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
如果那时他坚持把马嘉祺送往医院，如果他可以早点儿意识到不对劲，是不是可以早点发现？
马嘉祺得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他督促弟弟学习，他想让他变得足够优秀，足够强大，以至于他可以保护自己。
那晚他是故意的，为了不让刘耀文发现。
他睁开眼，看见刘耀文趴在自己的床边。
马嘉祺已经没剩几天时间了，剩下的几天，刘耀文都和马嘉祺在一起。
“以后要好好上课，要按时吃饭，天冷了要穿衣，不要老吃凉的辣的，一个人，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哥的奖金和爸妈的钱都给你……”
刘耀文只是点头。
“以前没见你那么听话。”马嘉祺抬手，想最后摸一摸弟弟的头。
刘耀文乖巧地低下头等着。
可他们谁都没等到，只听见监测仪传来一声刺耳的滴——
【08】
走到墓园，刘耀文把花放下。那个笑容明朗，的男孩已经走了一年了。
“哥，我有好好上课哦，我现在成绩特别好。老师说马想上就能超过你了。”
“耀文，下雨了。”马嘉祺淡淡的提醒他。
“我有好好吃饭哦，没有吃凉的辣的，我现在不仅可以自己独立思考了，还可以给别人讲题了，我现在特别好。哥，你放心，我一定考上最好的医学院。”
“我们的文文最棒了！”
刘耀文抬头，笑着看马嘉祺，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耀文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整个墓园只有他一个人，在巨大的雨幕中，他哭到不能自己。
“哥，我想你了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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