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叽×婚后羡
羡回到叽失去他的那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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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黏黏糊糊地给蓝忘机上了药,哄他先躺到榻上去休息,魏无羡以药用完了要去取为由,独自离开了静室。
事实上,他早就趁蓝忘机不在时领了一盒新的药回来,藏在书架下的盒子里。这番离开,目的地也不是药房。
他对云深不知处熟悉得很,有些地方虽然少去,但在夜色中找到一条无人经过的小路,也不是一件难事。
魏无羡到了才发现,寒室的大门已经为他敞开许久了。
蓝曦臣坐在会客厅内,桌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茶杯之上有浅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起。
魏无羡反手关上门,步入厅内,向蓝曦臣行礼道:“蓝宗主。”
蓝曦臣亦起身还礼,礼毕,微笑道:“魏公子。”
魏无羡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蓝曦臣道:“魏公子,请坐吧。”
魏无羡笑了笑,也不推拒,一掀下摆便在他的对面坐下了。低头看了看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眼帘轻抬,问道:“蓝宗主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魏婴?”
蓝曦臣道:“或许我原本也是不确定的。但你既然来了,还只身一人,我便知一定是你。”
魏无羡道:“哦?”
蓝曦臣笑道:“我所知的魏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魏无羡道:“蓝宗主谬赞。”
二人静默片刻,魏无羡先开了口,问:“蓝先生已经知道了吗?”
蓝曦臣道:“我并未告知叔父。”
魏无羡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向蓝曦臣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道:“魏某还请蓝宗主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
“……包括,蓝湛。”
蓝曦臣不置可否,问他道:“魏公子是打算瞒着忘机了?”
“……”魏无羡道,“就像您先前说的那样,一人做事,一人当。”
蓝曦臣道:“可忘机他……”
魏无羡道:“我知,蓝湛他心悦于我。我也……心悦于他。我之于蓝湛的情意……”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方才往下接道,“分毫不亚于他之于我。”
蓝曦臣总是和蔼微笑着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魏无羡道:“蓝宗主,请您信我。我并非夺舍重现于世,而是因缘巧合被人献舍,此间细节,云深不知处自有法器可证。魏某重活一次,方知蓝湛待我之情义,往日犯下种种过错,皆悔已晚矣。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魏某与蓝家恩怨,都让魏某一人偿还便可,切莫再伤蓝湛半分。”
蓝曦臣:“……”
魏无羡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那般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事实上,他自己活了两辈子,也是直到今日才说出这样郑重的一番话来。仿佛此时站在这里说话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蓝忘机附了他的身似的。
蓝曦臣或许也是这样想的,短暂地陷入了沉默。更何况面前这个“魏无羡”已经不是原本的皮囊,更是让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好半天,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叔父终究还是要失望了。”
魏无羡忙道:“蓝宗主,我……!”
蓝曦臣抬起手打断他:“魏公子,我白日里与你说的那些话并非虚言。蓝家重情重义,自不会不顾人伦。前世恩怨前世毕,你的确伤过我蓝家弟子性命,但你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冤冤相报何时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就不会为此事再纠缠不休。”
魏无羡眼睛一亮,可还未说话,就又听蓝曦臣继续道:“只是此事你想瞒天过海,却是不大可能。”
魏无羡道:“为何?莫非此事除了蓝宗主您,还有旁人知晓?”
蓝曦臣反问他道:“你觉得我是如何知晓的?”
魏无羡抓了抓头发,道:“魏某自认自身没有破绽,难道不是蓝宗主从蓝湛举止神色之中看出端倪?”
蓝曦臣道:“忘机的确举止有异……但仅仅凭此,尚不足以为证据。魏公子,你觉得自己万无一失,可你毕竟曾与忘机相伴外出多日。长街市井,人多口杂,你就那么笃定当真一点风声也没有走漏吗?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从他人口中得知?”
魏无羡道:“这……”
蓝曦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将杯子慢慢地放回桌上,道:“忘机自小没有朋友,性子孤僻,不爱言语。后来……”他看了魏无羡一眼,“更是让我担忧他是否会从此一蹶不振。”
魏无羡道:“他不会的。”
蓝曦臣摇摇头,道:“你既然已经重返于世,回到了忘机的身边,或许是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身为兄长,我又怎么忍心再看他伤心失意。我想叔父,当也是如此。”
“他已经答应你出席明日的宴会,以忘机友人的身份。”
听他这么说,魏无羡不得不惊讶:分明白日里他还那样冲撞了蓝启仁,他怎么会这么好说话?莫非他的不悦真全都来自于“魏婴”?
可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并非蓝启仁好糊弄,不疑他,格外信任他,而是他作为长辈,真不愿就这样又一次驳了蓝忘机的意。
毕竟那是他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一时间,魏无羡只觉百感交集,胸腔肺腑之间有一股强烈的情绪横冲直撞,深感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道理,他却直到今日才看清。
他站起身,深深地向蓝曦臣行了一个庄重的礼。
蓝曦臣道:“魏公子不必如此。我并非偏袒于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弟弟忘机。”
魏无羡却执意不起身,道:“我既愿与蓝湛结亲好,提前拜一拜自己的兄长又有何处不妥。”
这话若是让蓝启仁听了去,定是要骂他不懂礼数。但蓝曦臣只是微微笑了笑,受了他这一礼。
魏无羡道:“魏婴别无所求,只请蓝宗主切莫将此事告知蓝先生和蓝湛。”
蓝曦臣道:“若现世安好,又何苦平白添了烦恼,叔父不问,我自不会说。但他若是问了,我也不打诳语。只是,忘机那边……”
魏无羡道:“身份?”
蓝曦臣笑着问他:“忘机心细如此,岂是我不开口,他便不知了的?”
魏无羡离开寒室,一路都在琢磨蓝曦臣究竟是从何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思来想去,他与蓝湛这这一路夜猎,绝不可能不小心说漏嘴或是怎么样——更何况,就算他站在大街上大喊“我就是夷陵老祖”,难道就真有人信了么?
胡乱算了一通,最后真正值得怀疑的也就只有两件事。
一是失踪的陈情。这些年间,陈情原本不在他这里,但他本人出现在梦境中,陈情便自然而然地回来了。
如此推断,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原身“莫玄羽”了。蓝曦臣是从金鳞台回来的,或许就是金光瑶告诉了他莫玄羽突然失踪,蓝曦臣才因此心生疑虑。
陈情……莫玄羽……这两者怕是缺一不可。
魏无羡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向怀里,摸到蓝忘机亲手替他做的那柄白玉笛子,心想:有了蓝湛的笛子,我的确从未在外人面前拿出过陈情啊。难道真是我什么时候不小心……?
啪。
他的思绪蓦然中断,脚步也停了下来。
只见蓝忘机一身单薄白衣立在静室门口,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魏无羡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盒药膏。
就是他早早领来,藏在书架下的那一盒。
―未完待续―
原作者:泠依惜 出处:老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