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逢甘霖。
浩浩一场大雨泼盆而至。村民们纷纷出了房门,在大台前,享受雨中的载歌载舞,庆祝这许久未有的大雨。“这场雨来得好啊!你看着小雨下得多么好!”老爹开始和老娘唠唠叨叨些琐碎的小事,顺便不忘夸赞这场大雨的来临的美妙。
老娘只是笑,看着大雨笑,可没看老头。老头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没看着他婆娘,一样是看着这场大雨。他们俩可没出去到外面淋雨,他们觉得那样好傻。“婆娘,你说,云君什么时候能回来?”老陈问着和他在一起好多年的“老伴”,伸手接了一两滴雨水,满脸的惆怅。雨水上,甚至陈孟君的气息还没有消散。老娘突然不笑了,从桌子上顺手拿了一个碗放在外面,想要接点雨水。她把头转过来看向陈志:“神,咳咳,神君,可能回不来了。”
陈志瞪大了眼睛,即使已经猜到了真相,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东君的眷者太急了,东君大神也是。”老娘用着很缓和的语气说着惊骇世俗的话,想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声音的颤抖。神君走了,被迫高升仙境,而仙境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迫使神君不能轻易返回人间。神君在人间留下的些许神性正在消散,因为没有载体而无从聚集。
......
陈孟君站在大台上,没有去看台下载歌载舞还不忘夸赞他的村民。他抬头看着天空。他感觉到自己在与神君共鸣时好像隔了一道帷幕,没有办法戳破,借来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本来按照女巫传承下来的历史记载来说,自己的水平理应能够唤来足够降水3个月的云彩,再凭借需要分配降水。可是现在借来的云彩可能降下这一天的大雨就要枯竭,让陈孟君百思不得其解。换句话说,他感觉神君不在凡间,自然也无可能远游在外。而且,他所得到的神君回馈,相比历代的记载来说,简直就像没有一样!难不成,神君早就已经仙逝,所留有的余威不过是神明的司职所残留的神仙的气息?
可是明明还能明显的感觉到神君神力的存在的!既然神力还存在,神君的意志必然也是尚存的,对于神仙来说,意志都还没有消散怎么可能是离开这座世界了呢?既然如此,一来没有死亡,二来却也没有留在凡界,那还可能在哪呢!
陈孟君在听李巫讲述玉庭湖的来历的时候听过的那个名字,当时李巫讲述玉庭湖的故事也就只是顺口提一嘴,可此时那个故事忽然就跳进了陈孟君的脑海,陈孟君终于回想起来一个词——仙境!
大概也只有那个地方,会隔绝神君与他的眷者吧!
神君余威还在消散,而此时借用余威无疑是竭泽而渔,一旦动用,必然会使大量余威被空耗,同时也就伴随着余威的进一步扩散。这就是说,李巫与他所说的反抗外来者侵略的唯一途径云雷祭将无从实施!而他之所以在练剑一周后,就果断决定进行这次的祈雨,也就是为了借此来试探神君的状态。至于为什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随着余威的消散,云村的神秘性也在降低,那一次的刺杀事件,其实是楚王朝近年来一直都有的一种试探。放出大量死侍,打探云村消息,在三年之期来临之前寻找云村下落,一旦找到,刺杀一名村民,留下活口回朝禀报。一旦有此刻出现在村民的活动范围之内,就说明云村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了!
李巫在得知有刺客刺杀陈孟君未果但全身而退之后,行事上变得更加干净利索,性情也变得更冷漠了些。陈孟君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师傅冷静之下的焦虑,但是什么也没敢说,只得乖乖练剑,以及阅读祈雨剑谱以期早些进行祈雨的仪式。如今雨已经祈得,他也感觉到了不妙。李巫正在台下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虽然李巫她自己也早早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她宁愿相信那是假的。
她的猜测是,云君仙逝!
仙逝的云君仅凭余威是定然无法守护他的眷者的。而此次刺客回行无疑是通知楚王云村地址所在的。云村的神秘性消失,哪还会有王朝之君主愿意低声下气的看你脸子?一旦刺客回到楚国王庭,最多再有一周的准备,楚王就会向村子出发。与往常肯定不同的是,他一定会带上大量的能力者。
而李巫呢,即使从陈孟君那里得到了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打破了她的一些极坏的猜想,但其实两者无异。这种状态下的云中君无论死活,显然都无法助村子一臂之力了!他们无疑是失去了一道强大的守护,也无疑是失去了云梦泽长期以来的庇佑!无论是群兽,还是人祸,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摧毁现在孱弱的云村!
焦头烂额,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现在李巫和陈灵子最真实的写照。毫无疑问,危机史无前例,丝毫不亚于云梦泽群兽暴乱而引起云梦泽崩溃,使得村子一面要提防群兽的来袭,一面还要想方设法维持村子内部的平衡,稳定粮食产量,保证灾年里村民的生存问题。这一次的危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朝之力泯灭一个已经无人庇佑的村子,倘若是这还让人跑了,那偌大一个楚王朝也离全盘皆输不远了。
除非在楚王抵达云梦泽之前,回复村子的神秘性,使得楚王始终只能在边缘打转转,无法再次寻得村子,否则这次危机根本不可能度过。
而神秘性取决于神君而不取决于眷者,村子这次好像陷进了无解的危机。
看着还在载歌载舞的村民,李巫和陈灵子眼里都是浮现出了一圈模糊的水影,好像偌大一个云梦泽都跑进他们的眼睛里了。眼圈开始冒红,两人也开始离开村口大台。
“没有办法了吗?”李巫低头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