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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题目的过程本该是紧张的。
但系统一句没头没尾的警告,愣是把这种紧张告没了。
考生们惊呆了,却没人敢乱说话。
于闻原本想跟进屋看看,现在悬着一只脚,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因为屋里两位大佬的氛围有点吓人……
游惑看了秦究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他顶着一张送葬脸,沿着墙线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发声源。
那是一只乌鸦标本,僵硬地站在铜架上,翅膀支棱着,鸟嘴大张。
十几秒前他们刚进门的时候,鸟嘴还是闭着的。
游惑连腰都没弯,垂着眼皮看乌鸦:“考试系统谁在操作?傻逼话谁设置的?有地方投诉么?”
乌鸦:“……”
游惑转过头去看秦究。
秦究手腕上“滴”了一声,亮了红光。
他摸着手腕对游惑眨了一下眼:“友情建议,这种事能不问就别问。第一次是警告我不能违规泄密,再问一次,就是你被逐出考场了。”
游惑拍了拍乌鸦的头。
乌鸦:“……”
秦究的眼珠深黑,在游惑脸上停了片刻,才转而看向乌鸦。
“行,换房间,那我跟那位混血考生住吧。”他盯着乌鸦的眼珠说。
这次乌鸦静了两秒。
大家以为妥了,谁知它又突然出声,重复着之前的话:
【禁止考生和监考官发展不正当关系,请重新分配房间。】
为了照顾Mike,它还用英文翻了一遍。
Mike:“……”
“或者跟这位?”秦究又随手一指于闻。
【禁止考生和监考官发展不正当关系,请重新分配房间。】
“……”
大家在复读机一样的声音中明白过来,这应该不是针对秦究和游惑,这踏马是把全员当泰迪了。
于闻悄悄拱了拱亲爹:“这系统受过什么刺激吧?敏感成这样……进一间房就是乱搞,凑一张床那不得子孙满堂?”
老于:“不准乱讲荤段子!”
于闻:“???”
·
秦究也走到了乌鸦面前,他说:“干脆全程监考也算了,让这位考生自由发挥。”
滴——
违规预警。
监考官001先生彻底气笑了。
不让同住一间房,还得全程监考。
这说的是人话?
·
秦究摩挲着手腕,看着乌鸦。
那一瞬间,众人明显能感觉到气氛很紧绷。
他看上去似乎要做点什么,可片刻之后,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说:“这样吧,考生住房间,我委屈一点,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这次乌鸦总算没有再出声,算是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
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游惑奇怪地看了秦究一眼。
尽管他跟这位监考官很不对付,也不得不承认,秦究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就好像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根本束缚不住他。
这位001号监考官就算笑着站在那里,用漫不经心的腔调跟考试系统打商量,也给人一种……随时会搞垮规则的感觉。
他的让步和妥协,就像狮子懒散地打了个盹,并没有削减任何攻击性。
好比犯困的狮子说啾人一口,谁敢让它啾?
·
住宿的问题总算还是解决了。
兜了一个大圈子,最终的分房方式跟最初也没什么区别。
气倒是没少受。
这几栋屋子的装饰都相差无几,每间房内都站着一模一样的乌鸦。
这是系统的发声筒,用来传达信息,除了游惑和秦究各摸过一次头,其他房间的没人敢碰。
·
时间很快就到了7:30。
众人在忐忑之中听见主屋响起了吱呀声。
门开了,黑婆终于醒了。
乌鸦叫道:
【听力正式开始,请各位考生迅速到场,每段话只播放两遍。】
一看黑婆醒了,村长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要开溜。
溜走之前,他对众人说:“黑婆见人有个规矩,进门前必须抽一张牌。”
又抽牌?
游惑顿时拉下了脸。
“什么牌?扑克牌还是那些女生玩的塔罗牌?”于闻上学期间可能没少被荼毒,居然有点了解,“抽完之后给占卜吗?”
“占卜了,你听得懂吗?”老于没好气地说。
“也对,那抽了干嘛?”
村长欲言又止,最后说:“代表你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稳觉。”
他可能料到众人要说什么,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要想着逃过,抽是一定要抽的,否则后果更要命。”
村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又抖了一下。
“反正记住,千万千万不要惹她生气!”
丢下这句话,村长忙不迭跑了。
他裹着军大衣,匆忙穿过冰河,钻进了对面一幢并不起眼的房子里,门窗紧闭。
一时间整个村子又安静下来,河对岸和这边仿佛是两个世界。
·
有上一次考试的经验,众人不敢乱耽搁,很快来到了黑婆门前。
一个瘦小的、像秃鹫一样的老婆婆等在门口,她的脸像陈年的老树皮,沟壑深邃,但眼睛却黑白分明,像个孩子。
这反而给人一种违和的诡异感。
她裹着花纹繁复的头巾,两手叮叮当当挂满了串饰。
那串饰应该很重,以至于她抬手都有点艰难。
黑婆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众人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牙齿细而尖,看得人不寒而栗。
她咕哝了一句什么,在众人面前摊开一摞卡牌,冲站在最前面的老于驽了驽嘴。
“我、我抽吗?”老于慌得不行。
黑婆又把牌往他手里怼了一下。
老于看了众人一眼,犹豫地从里头抽出一张。
黑婆翻开,看清牌面的人倒抽一口气。
虽然牌上的文字根本看不懂,但那个拿着硕大镰刀站在石柱上的身影却被很多人熟知。
于闻轻声说:“我操……是死神吧?我不记得这种牌有什么牌面了,但是好像是有个死神……”
众人背后刷地起了一层白毛汗。
黑婆又咯咯笑了一下,声音娇俏得像个小姑娘。
就在这时,她扶着的门上突然嘎吱嘎吱响起了声音。
依然是指甲划过的那种……
考过一场的众人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
果不其然,眨眼间,那扇门上出现了一道考试题。
听力题:请考生根据所听内容回答下列问题。
(1)黑婆的姓名是?
(2)黑婆的家人在哪里?请找到他们。
(3)黑婆房子里有几个人?
题目要求:每天清晨7点半收卷,没有踩对得分点,随机选择一名考生入棺。
入棺……
入什么棺???
题目出来的瞬间,黑婆张开嘴,露着尖细的牙……
说了一长段乱码。
“…………………………”
八脸懵逼。
门上又响起了嘎吱声。
题目下面多出来一行字:听力播放完一遍,下面播放第二遍,请考生认真听题。
黑婆又要张嘴,突然横空伸出一只手,拿着个布团塞了过去。
黑婆的嘴瞬间被堵住。
游惑的声音响起来:“不好意思,你等会儿再说。”
众人:“???”
新加入的陈斌和梁元浩目瞪口呆………
还他妈有这种操作?!
哥你……”于闻看着黑婆嘴里的布团,小声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游惑答:“隔壁房间里顺手摸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算脏。”
于闻:“……”
亲哥诶,这是脏不脏的问题吗?
不过那布团确实非常干净,花纹妍丽繁复,还带着香味,跟黑婆屋里散发出来的熏香有点像。
众人自我安慰道:起码不是黑婆讨厌的味道对吧?
但是……
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惹黑婆生气吗???
村长临走前苦口婆心强调过,千万千万别让这位老太太生气……这才过了几分钟?
“我看你一天不违规浑身难受。”被迫成为贴身监考官的秦究说。
游惑:“刚刚播报的考试要求,有规定不许暂停听力?”
秦究:“那倒确实没有。”
游惑:“有规定不让堵题目的嘴?”
秦究:“也没有。”
游惑:“哪里违规?”
秦究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冲门里比了个“请”,示意游惑继续,可能想看看他还能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就见游惑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然后摘了黑婆嘴里的布团说:“继续。”
众人:“……”
黑婆:“………………”
“对啊!手机能用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考试他们始终没有被强制关机,几分钟前他们还用手机看过时间,但谁都没想起来可以录音。
游惑这一举动提醒了所有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掏起口袋,7位考生7部手机,全部对准了黑婆。
两秒后,监考官001先生也拿出了手机。
新加入的陈斌这时候才犯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生气?”
游惑:“现在急晚了点。”
“……”
两位新人忽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下不来的那种。
陈斌握着手机抖了半天,却发现黑婆的眼睛始终只盯着游惑。
好像其他人都不重要,这位第一个招惹她的人才是重点。
黑婆的眼睛瞳仁极大,这才使得她眼睛黑色的部分格外多,且极深。眼珠转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定住,就像死人的眼睛。
任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会恐惧不安。
但游惑却毫不在意。
黑婆看着他,他居然垂着薄薄的眼皮摆弄手机,把刚才的录音文件保下来。
他实在太淡定了,以至于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慌。
·
游惑存好录音,又把名字改成“一段鬼话”,这才问黑婆:“有别的事没?”
黑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惑看了半天,又咯咯笑起来,好像刚才那段堵嘴和录音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又或者……她记了帐留待后算。
黑婆精瘦的爪……手指抓住了游惑的手腕,把他拽进门。
又歪着头看向别人。
其他考生没长那么多胆子,被她一看,立刻老老实实进了门。
黑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元浩在队伍最后,刚跨过石门坎,屋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还咔哒落了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背后一样。
众人看着关好的门,忽然想起题目最后一问,黑婆屋里有几个人……
大家的脸刷地白了,努力挤在一块,谁也不愿意落单。
·
黑婆的房子比想象中宽大一点。
据说吉普赛人不论住在哪里,依然保留着祖先的习俗,把每一间屋子都布置得像马车篷,到处铺着毛毡和毯子。
屋里的香薰味更重了,让人头昏脑涨。
窗台和炉台上放着破旧的茶杯、茶匙和托盘,木桌上放着一罐黑乎乎的东西。
游惑低头闻了一下,闻到了陈茶的味道,除此以外还有烟丝味。
不算好闻,但勉强能拯救一下被香薰包围的鼻腔。
唯一的监考官也相当不客气,进门之后便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
屋内,炉膛边有两个竹筐,里面装着毛线球,插着长长短短的针。
黑婆伸手进去,串饰叮叮当当磕碰在一起,坠得她手一沉。
她从竹筐里捞出几个毛线布偶来。
那些布偶实在不好看,脸和手脚是发灰的旧布,拿棉花揣成鼓囊囊的团或者长条,再用粗毛线缝到一起。
有一个布偶已经完工了,被黑婆放进围兜。另外那些都还是半成品,有的差腿,有的差头。
看画风,像用于占卜或诅咒的巫蛊娃娃。
黑婆指了指墙角的木架,又咕噜了一段乱码。
这次大家经验十足,录音从进屋起就没关过,自然全录了下来。
·
游惑朝木架看过去,就见上面并排坐着几个缝好的娃娃。
黑婆把围兜里的那个也放过去,然后把毛线和针一一塞进众人手里。
她指着竹筐说:“#¥*&…(&%”
这次就算是吉普赛语,大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让大家把剩下的娃娃做完。
黑婆拿了个沙漏出来,倒扣在木桌上,然后佝偻着背离开了。
她刚出门,屋里便接连响起咔哒声。
陈斌反应很快,扑到窗子边拽了两下,说:“全都锁上了……她把我们锁在这里了,怎么办?”
于闻冲竹筐一努嘴:“意思很明显了,还放了沙漏,要么是沙漏漏完才放我们走,要么是在沙漏漏完前,我们得把这些娃娃缝好。”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在地摊上盘腿坐下,各自拿起没完工的巫蛊娃娃发起了呆。
老于长叹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缝吧。既然这位黑婆是题目,总得跟着她的要求走。有什么等沙漏漏完再说,对吧?”
他们现在下意识把游惑当队长,说完一句话,总要去询问一下游惑的意思。
但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外甥并没有急着坐过来,而是站在床边撩着帘子往外看。
“怎么了?”大家精神紧张。
“没事。”游惑说。
他想看看黑婆去哪里。
·
窗外,黑婆背影佝偻。
眨眼的功夫,她居然已经走得很远了,片刻之后没入了那片黑色的树林里。
突然他看见窗口有个熟悉的人。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是霍优,在没确认太身份前,他对他一直保持着警戒。
而窗外的系统已经发现他看着他。他勾唇一笑,他已经中套了。
系统哼!看来计划就要实施了。你可不能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