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罗玄在洞中等了四十多日，期间哑婆婆也来过，给他带来了不少吃食和生活用品。谷中每几日都会传出痛楚异常的喊叫声，那每一声都让罗玄的心头如同被一把钝的刀割着般疼，他不知道十一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为何听起来生不如死般的痛。

七七四十九日过去，十一睁开双眼，从血池中走出，面无血色，一头黑发已被银发取代，苍白无暇的肌肤透着诡异的白光，幽蓝的眼瞳如同地狱归来的鬼魅。她扯去身上的衣服，换上一身干爽的白色罗裙。

谷中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可她的身体却再难感受到温暖。来到湖边，倒影中的人变得不再熟悉，过往的记忆悉数归来，在那湖面上一段段上演着，可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如今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模样，再也做不回慕容晓，也成不了聂小凤，她只能是活死人十一，一个死人。

“这蓝眸银发倒也是别致，哈哈。”十一将头发束成丸子头，用一根树枝固定，自嘲着。

谷中那串铃铛在响，罗玄每日都会摇晃那根丝线，期待着一日谷中之人的出现。十一听到铃音，并没有着急前往，而是盘算着待哑婆婆走远后再去，她不想吓着哑婆婆。

担心哑婆婆可能还未走，十一取了一顶帷帽戴上，白纱遮住面孔，银色的丸子头露在外面。打开谷中暗门，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灰白衣服的罗玄，她从未想过罗玄会出现在这儿，她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罗玄看到暗门口站着的人，一身白衣，白纱遮面，头发银白，也一时不敢冒昧上前，站在原地。

沉默了很久，罗玄开口，“前辈，请问十一姑娘在谷中吗？”

十一回过神，他叫她前辈，看来那一头银发让他将自己当成了老者，这也挺好，她不打算亮明身份，故意将声线压低变苍老，“你找她有事吗？”

“是的，请问前辈她还好吗？”罗玄并未识出十一。

“嗯，我家姑娘安好。”

“能否请前辈叫出十一姑娘，在下有话想与她说。”

“这个怕是不行，我家姑娘在养伤，正在沉睡中，你恐怕见不了她。”

“那是否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她？”

“小兄弟，抱歉了，谷中禁止外人擅入，恕我无能为力。”

“前辈，罗某恳求您，就见一面。”罗玄向十一施礼恳求。

“小兄弟，请回吧，恕老朽无能为力。”

“那能否请前辈在十一姑娘醒来后带句话，请她醒来后务必前往卧龙山庄寻罗玄。”

“好。”十一退回谷中，关上暗门，心好疼，她用手捂住胸口，“罗玄，你为何还要寻来，为何…”

罗玄离开后，十一在谷外石壁洞中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哑婆婆最近可以不用过来送物品，随后就躺进冰棺中沉睡。

离开一个半月多的罗玄回到了卧龙山庄，绛雪和玄霜闻讯寻了过来，缠着他问十一的下落。

“爹，十一，不，是娘，她去哪儿了？”绛雪拉着罗玄的衣袖。

“他们说娘是会杀人的恶鬼，霜儿不相信，娘究竟去哪儿了，爹。”玄霜泪眼婆娑。

“你们的娘不是恶鬼，她生病了，她需要出远门找大夫治病，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罗玄摸了摸绛雪和玄霜的头，又将他们搂进怀里，心里祈祷着十一能安然无恙早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