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尖锐的问题如同冰雹般砸来,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我身上。闪光灯刺得我眼睛生疼,几乎要流下泪来。我下意识地将那份印着“林薇”名字的合同紧紧攥在身后,像攥着一个滚烫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混乱中,我越过记者的肩膀,看到走廊尽头,严浩翔被两个保镖护着,正大步离开。他似乎听到了这边的骚动,脚步顿了一下,猛地回头。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刺眼的闪光灯,我们的目光在混乱的空气中短暂交汇。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眼神疲惫而空洞,但在看清我手中紧攥的东西和我脸上屈辱愤怒的表情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是震惊?是慌乱?还是……一丝被撞破秘密的狼狈和无措?
下一秒,他被保镖强硬地推着转过身,高大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决绝而冰冷。
只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闪光灯和无数话筒的包围中心,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证明了他为另一个女人“定制初恋情歌”的合同,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笑话。唇上,他留下的温度早已冰冷,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心如死灰的寒意。
那份代写的情歌,终究不是为我而唱。那个未完成的“我喜……”,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任何期待。
闪光灯像无数冰冷的毒蛇,疯狂噬咬着我的皮肤。记者尖锐的质问混成一片刺耳的噪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撕扯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林薇”、“量身定做”、“初恋情歌”、“关系”……这些词在混乱的空气中碰撞、爆炸,碎片扎进心脏,汩汩流血。
我像个被剥光了丢在闹市中央的傻子,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证明我是傻子的铁证——那份印着“林薇”名字的合同。指尖用力到嵌入纸张,几乎要将它揉碎。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眼前是黑洞洞的镜头和一张张兴奋的、猎奇的脸。
“夏小姐!请回答!”
“你和严浩翔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薇小姐是否才是他歌曲的灵感缪斯?”
混乱中,我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和刺眼的光柱,死死钉在走廊尽头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上。严浩翔。他被保镖簇拥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决绝地没入拐角的阴影里。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施舍过来,仿佛刚才休息室里那个滚烫的吻、那句绝望的“我快疯了”、那瞬间崩塌的脆弱,都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
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冰海。冰冷,死寂,连痛感都变得麻木。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悲怮猛地冲上喉头,几乎让我窒息。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不,不能在这里哭。不能在他们面前崩溃。夏安安,你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不能丢在这里,丢在这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面前!
用尽全身力气,我猛地低下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狠狠撞开面前离得最近的一个记者伸过来的话筒,撞开那些试图拦住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