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子

想到这，姚瑶也端正态度正视自己的“定位”，眨巴着眼有些好奇发问。

“其实，女王陛下，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

“嗯？”她这么一说，武则天也有些好奇来，“什么？”

“我说了可不要责怪我。”姚瑶先给自己找好后路。

武则天不免觉得好笑，“朕在瑶瑶公主的眼里如此暴戾，竟容不得旁人多说一句话么？”

“你只管说，朕定然不会生你的气。”

这不是因为她发觉眼前的这位武大人着实跟想象之中有些不同嘛，总是喜欢开玩笑，偏生还喜欢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这样的气势和身份的加持下，玩笑话听起来都让人心惶惶。

“就是，武大人，你跟我所想象中的感觉很不一样诶。”得了武大人的金口玉言，姚瑶也不再拖拉，直接和盘托出自己的疑虑。

“不一样？”武则天反问，似是在思索这话中的意思。

“本来我以为，传说中的女帝，会更加……杀伐果决冷酷无情，光是坐在那里，周身就弥漫着一股帝王之气。”姚瑶张开双臂勉强比划着，“就是那种，要不现在的感觉更加壮阔磅礴恢弘一些，就好像大海之上，一个巨浪打来。”

“那现在呢？”武则天再问，眼神里饶是兴趣。

“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像一潭平静的井水，比想象中要柔和很多。你看，还会这样喜欢看下棋，下棋是多么修身养性的一件事！”

毕竟，以为会是个不合心意就“砍头”的女帝，谁晓得还会跟她开玩笑，坐在王座上闲散无比半点没有端着的样子。

“哈哈”武则天昂头一笑，继而唇角含笑，抬手搭在姚瑶的脑袋上，“大概是因为太久了吧，好似朕也曾有那样波澜壮阔的时候，只是太久了，久得让朕觉得那好似只是一场梦。”

一场……梦么？

武则天目视前方，盯着殿下黑白的棋盘，可是她分明是如此看着，却又不像在看着棋局，恍若透过那纵横的棋盘线条，透过那黑白棋子看到了更加遥远更加幽深的场景。

她是在看她所说的那一场梦么？

姚瑶好像能猜到她在看什么，可是却又觉得不便直说，既然武大人看着棋局，那么便顺着棋局讲下去罢。

“武大人喜欢看下棋？”她试探着开口，尽量让自己的问话显得不那么深含义。说话的艺术向来如此，同一句话，不同的人所听自然隐蕴着不同的意思。

武大人借棋看古，那她也跟着借棋言史。

倘若武则天只是真真单纯的“看棋”，那她的话也将仅仅只是“说棋”。

显然，武则天是前者。

“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是当人坐在棋局之上的时候，不得不下子罢了。”

棋盘纵横，黑白分明，其中厮杀夺取不见滴血，不管是几子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又或者是势均力敌此消彼长，何等的战局，都是惊心动魄。而……皇权的争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以史为棋，其上的厮杀夺予又何曾比那棋盘上的吞黑吃白要轻松。

“朕曾在棋盘上下了一子。”武则天抬手，中指抵在食指之上，就好似指间夹了棋子正要蓄势待发往下落一般，然而，此刻她的手中空荡荡的，“想要打破那千年延续下来的秩序，铸一场女子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