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哥，你别难过了。”沈钟看沈砚闷闷的，想起老板的话，就平铺直叙的安慰他。沈钟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口气半含着命令。沈砚摇摇头，微笑着说:“没事。”

“阿钟啊，头发太长了，吃完饭我领你去理发，买几件衣服穿。”沈砚摸了摸沈钟柔软的头发。沈钟像是一头温驯的羔羊，点点头，任由沈砚摸头。

兄弟二人关系式融洽的，还没有因为意见不和而闹翻过得时候。沈砚愿意征求弟弟的意见，沈钟也愿意听哥哥的话。

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都是沈砚一手打理的，所以沈钟在外行上的风格，跟沈砚有些相像——沈砚是按照自己的审美风格打扮沈钟的。所来也巧，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无论从外形还是长相都有相似之处。譬如说眼睛，都是又圆又大，眼眶深邃，眼珠漆黑；鼻梁笔直高挺；只不过，沈钟嘴唇略薄，这一点跟沈砚不像。

人说嘴唇厚的人忠厚老实，嘴唇薄的人疏离冷淡。在外人看来，两兄弟的性格确实如此。但也只有沈砚了解，也理解弟弟的心情以及他的性格。那样的身世，那样亲身经历过得噩梦，有几个人能完完全全走出来呢？又何况是个心智未开的孩子。

别看沈砚表面开朗敦厚，会照顾人，可他也经常陷入缺少母爱的困境。沈砚幼年丧母，说起来只不过是三岁的时候，他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沈砚的母亲属于自杀，她跟沈清临不和，从结婚以来便是如此。她读过大学，在那个年代实属少有，但作为封建家庭中的一员，念完大学便被迫成了亲。直至新婚当夜才认识的沈清临，一个同样迫于家族压力，舍弃心爱女孩而娶了陌生女子的男人。

按理说这样相同的身世，两人就算不情投意合，也应该算是半个知己。但没有，双方恨透了彼此。

沈砚母亲自杀后，沈清临狠心的毁掉了关于妻子的所有相片和遗迹，他要彻底把这个女人从自己和儿子的记忆中消除。

于是，沈砚享受了三年母爱后，便与这种联系永远分开了。

沈清临对沈砚的教育，是不准他有儿女情长，不许贪恋母体。这样苛刻且违背规律的教养，或许是错误的，但沈砚默然接受了。

于他来说，学识渊博，绅士礼貌，已经是沈清临对他最好的栽培，少一点感情又能怎么样呢？再说，沈清临临终前不也解释过了吗，前辈人的恩怨难免会强加在子女身上。

将死之人，让他安心入土，便是一种孝道，沈砚向来是孝顺的。

沈砚向来是肯委屈自己的……

他常常羡慕弟弟，受尽呵护，可以保持自己的天性和脾气，大不了不高兴了会有人来哄。可自己不行，沈家长子必定要顶天立地，要藏起自己的私心。

这无疑是费心费力的。

可他毕竟是这么过来的，不怨天，不怨地，不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