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恍然间，雨伴着夜色歇息了，枝叶还上时不时滚落下露珠来，半圆的月亮徐徐升空，点缀着孤单的黑幕，清冷的月华洒向大地，夜色便显得幽黯了几分，而散落在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它们灼灼地亮，恣意地闪，享受着日落月升后的恩赐。

夜深了，天已然有些微凉，秦赜还并不是十分困乏，便披上件轻便的软毛织锦披风去院内散步，也正好再熟稔下秦府的地形来。

打开锁着的门，望见外头的二人，气氛有些许尴尬，定了定神，秦赜道“虚怀兄，若谷兄，你们不必在外守着了，夜深了，况且我的事也办完了，晚上凉，先歇息吧。”

二人听后道，“好。”虚怀接着讲“但是小姐为何这么晚还未就寝？我二人有些许担心。”

“无碍，只是觉着并不乏，于是就出来走动走动。”秦赜笑着说。须臾，二人退下。

秦赜便悄悄在附近随意闲逛起来。好在周身的长廊依旧亮着辉光，否则怕是看不太清。

不知何时，秦赜不由来到了秦家主母百里芸的住处前。凝视着红木牌匾上的“忘月居”三字时仍不免感慨万千。

夜色虽早以深沉，秦母的内屋却是犹亮。

对于这位母亲，她不禁有些愧疚，分明原主没死，可因为自己的到来消逝了。

“吱嘎……”她推门。房中的妇人独自制作些什么，见秦赜了却见怪不怪。“赜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吗？长了黑眼圈的话母亲可是会心疼的。”“母亲不也没睡吗，还说赜儿不听话，母亲分明也没睡觉。”秦赜撅起嘴，努力模仿着原主的形象。

“母亲在做什么呀？好像很有意思。”

“赜儿……也对这人偶感兴趣吗？”母亲有些许惊讶，只一瞬便消失了。秦赜看到了秦母的神色，似是察觉了什么。

“罢了，母亲原本还担心赜儿不会喜这人偶师的职业，看到了今日这番情景，只怕是我多虑了。”秦母淡然笑到，露出了漂亮的酒窝。

“那母亲可教我这人偶术?”秦赜问到，眼眸中充斥着兴奋和喜悦。

“乖，我明日在教吧，赜儿没有修为，不歇息是熬不住的，先歇息吧。”

话音刚落，秦赜点了点头，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住所。 纱幔低垂，营造出些许朦朦胧胧的氛围，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墙壁上镶有暖鹅黄色的发光石，叫人看来十分温暖。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奢华不菲，精雕细琢的镶玉云纹桦木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只小巧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这具身体没有修为，又是名门之后，身子担待不得劳累，不久便倦了些，秦赜便干脆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太阳缓缓爬上了天空的高处，那种凄静的深蓝，不再那样的浓，悄悄变淡了，像是怕过早惊扰熟睡中人们般温柔。不知不觉中，云彩和微风追逐打闹着出现在了天空。明媚的阳光，给天空上了一层柔美的暖色，于是原本沉睡着的天在黎明到来际渐渐破晓。

绿萝来到房内，督促秦赜起床，不过她并不知道原本作为特工的秦赜其实在一个时辰前就清醒了，做了几个仰卧起坐，甚至还已经蹲起了马步。不过在绿萝来到她身边的五分钟前，她就感知到了绿萝的行迹，这才躺下装作快醒了的模样。

“小姐，您怎么穿着常服啊?”

“因为昨晚太困了，所以就这样睡了。不说这件事了，先为我梳妆吧。”秦赜忻忻开口道。

绿萝麻利地将秦赜穿着的外服退下，“小姐，今天外衫和里衣想穿什么呢?”“外衫还是平日的那件粉色的吧，里衣就你来定吧”“好的，小姐。”随即绿萝从一旁的紫檀雕螭龙纹多宝柜中挑拣出件桃红刻丝并蒂莲纹春衫和条银线百蝶度花裙来给换上，又梳了个端庄优雅的头冠，一面梳一面询问道“那小姐想要什么头饰呀？”秦赜望了望绿萝，说“你来定吧 。”

绿萝见她今日里没什么兴致，就找来了她平日里最爱的金丝衔珠蝶形簪来给戴上。

“小姐真好看。”绿萝随口说道。这时秦赜便望了望眼前水晶镜圆中中的自己，巴掌大的脸蛋异常娇美，秀眉如柳弯，眼眸如秋水般澄澈透明，鼻梁略有些高，樱唇不点即红。肌肤洁白且具有光泽。原主秦赜的脸果真同绿萝和珂说的没什么太大出入 。

但仔细打量一番，秦赜便发现了异常。为了验证自己的解析是否正确，秦赜先向绿萝提出换只簪子的要求为的是先把她支开，随后用力掐了掐自己额前刘海下的肌肤，只见皮肤上有一个不是分明显小的红点凸起，过了半晌才渐渐消了下去。很明显，镜子里的这张脸并不是秦赜原来的，大抵是秦家主母百里芸所为，毕竟秦家只有她拥有这种将容貌掩盖还不会轻易发现的能力，若非这张脸的五官如此端正却又并非完全协调的话，曾作为顶级特工的她也无法发现这其中的异常来。

须臾，绿萝拿了支白玉压鬓簪来，先讲秦赜头上正戴着的那只卸了下来，再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戴上。

“不错。”秦赜随意开口。绿萝这才欣慰地笑起来。

“时候不早了，小姐，我们先去拜访奶奶和主母，再去用早膳吧。”绿萝殷勤开口道。

秦赜听后边感叹这大家族中的麻烦礼节，一面又答到“嗯，好，我知道了。”随即又淡然一笑。走出自己的住处，抬头打量着自己住处门梁上高挂着的云杉木牌和那上头刻着的“梦宁阁”三字，不免悄悄叹息。

末了便到了奶奶居住的清心斋，在屋内时，能看见树影透过半镂空楠木窗印透到屋内的毛绒地毡上缓缓移动，青花缠枝香炉里飘出一炉芬芳的栾香，袅袅不断的上升。东面立着只黄花梨连三柜橱，床前挂着的一幅墨龙，笔调张扬却不显过分夸张，张牙舞爪的像要飞舞下来。

“秦子给奶奶请安了。”说着行了个礼。“丫头还是那么懂事。”她呵呵笑着，然后稍稍挥手示意秦赜不必继续行礼。

而后秦赜来到了母亲的忘月居，简单行了礼后便同母亲一起去用早膳。

待众人到齐后，便是用膳时间了。共有秦家家主秦振逸，主母百里芸，嫡长女秦赜，嫡长子秦煜尔，奶奶百里虞，百里虞与秦赜母亲百里芸是同族，庶子秦墨染，庶女秦熠然。由于姨娘的地位较低，所以不与家主同桌吃饭，而是在自己房内吃。

待婢女将食物一盘盘呈上来，家膳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