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北寓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来拿吃的时候,李公公眼明手快的将食盒递给他。北寓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这人间烟火之地。李公公:您老走好,慢走不送呀喂!抹了抹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也不怪李公公如此惧怕北寓,实在是北寓“凶名”在外,不得不惧怕呐!
想当年,北国太子附一出生,全个帝都皆轰动一时。众附属国纷纷觐见献礼,入朝朝拜。因着太子殿下出生北国下了千年难遇的一场大雪,纷飞里不知何时便传出“瑞雪兆丰年”的话来,一传十十传百,北国太子的名声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让人惧怕的不是这些。而是北寓自小便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任何复杂难以捉摸的招式一到他手里便成了“不行!”“不中用的!”这让他的武师既欣慰又感伤啊!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今天要说的重点是,据说北国太子……有疾。〖天呐!刚才打成有鸡…〗李公公也知晓有些事不能多加揣测,故而他想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还是给皇上备膳要紧。
……
某风〖粗〗华〖糙〗霁〖无〗月〖比〗的质子爷正端着食盒一人一盒地沿着美腻的皇宫后花园一圈一圈的兜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不容易来一次古代,当然是要多看些东西,增长一下见识。想到这里,北寓又忍不住吐槽了一把前北寓,这么美腻的大花园搁他宫殿后面简直白瞎。这货就跟没看见似的。
别说,北寓还真没看见。这里说的是正牌北寓,不添加的那个。身为一个让国家蒙羞的太子,他有怎么又资格呢?
想到这儿,北寓发现自己真的很欠揍。你凭什么以为所有人必须同你一起欢乐,一起悲伤呢?有时候就连男人也会莫名其妙的,真是难以理解。
叹了口气,北寓拎着食盒离开了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御花园。风景再美,只不过人已失了欣赏的心情。故而风景本身也失去了价值。不能使人欢乐,留着作甚?
“把这些花全都拔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不喜欢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是。”
男人的眼神悠远,深不见底……
长乐宫。
花团锦簇间,一妙龄女子翩翩起舞,舞姿翩跹,似灵蝶在繁华落尽的时节舞动,似仙女于高台歌唱,泣血椎心。百花齐放,分明就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女子却还是愁眉不展,形容憔悴。
“小姐,天凉了。”一宫女模样的女子出现,手里拿着披风,清脆的声音像是刚落地的一片叶。
美貌女子停下舞步,略一点头,“本郡主知道啊。”转过身来,背后似有光芒万丈稍有不慎便是深渊。
澜瑶突然有些慌,她快步走过来将披风披到女子身上。还在,就好。刚才澜瑶真的以为小姐就要乘风而去,至此不归了。幸好还在。
“郡主,世子他……”澜瑶替燕陵兰掖了掖衣领,说。
“嗯,本郡主知道。”燕陵兰语气淡淡的说,抚了抚披风上的软毛,优雅的久久伫立。
一时无话。
良久,燕陵兰说:“澜瑶,你跟了我多久了?”呼出来的空气在稀薄的阳光下散开成飘渺的氤氲。
不待澜瑶说话,燕陵兰复而说,“自小你便跟随我,一路走来,我以为……”眼神瞥了她一眼,拉着澜瑶的手微微松开,“你该是懂我的。”
听及此,澜瑶赶忙跪下,磕了三个头,举着手指天以示忠心:“澜瑶万不敢背叛郡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澜瑶眼中带泪,“郡主……”
燕陵兰也不顾她,径直绕过她走远。连绵的花丛中,美人如玉,白衣胜雪。她轻轻的说,声音温和,“如果想来,便跟上。”转身嘴角上扬。
澜瑶抹了抹眼泪,傻傻的扯出一个微笑,狠狠点了点头,即使背对着她的燕陵兰看不见,“是!”提着裙子飞快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宫人无不恭敬以待。由此可见,燕陵兰在这北国后宫之中的地位也不算低的。事实上,作为燕国定国公信阳王之女,燕陵兰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注定平静不了。
身份,带来的不仅是地位,有时也伴随着无尽的寂寞,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心事。
“皇上,郡主求见。”年迈的太监总管喜公公靠近北国国君耳边说道。
北皇悠悠的应了一声,喜公公见状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回了燕陵兰,叮咛道:“皇上今儿个身子不甚爽利,郡主可要机灵着些了。”
美人郡主微微一笑,示意澜瑶。澜瑶上前一步,隐晦的递给喜公公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喜公公收入袖中,掂了掂重量,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拂尘在宫殿门口一旁站定。
燕陵兰推门而入。
偌大的养心殿内,养神益气的香料在精美绝伦的香炉里缓缓升腾,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微微的吹散些许,香味弥散,在鼻端轻歌曼舞,浅吟清唱。
几案上端放着的雕花瓷瓶里插着几株时兴的花儿,花瓣上似有晨露。旁有几只小碟,碟子里盛放着各式各样、形状美好的点心,小巧却是耗费心力的。奏章有序的叠着安放在几上,批红未干。
燕陵兰撩起轻纱,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北皇便直直的看了过来。他似乎苍老了很多。这个认识让燕陵兰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原来,人都是会老的么?
她轻轻的唤了句,“皇爷爷,身子可好?”北皇摆了摆手示意燕陵兰上前几步,“过来这儿。”
依言,燕陵兰聘聘婷婷的走上前去,北皇拉着她的手掌,自顾自说了起来:“想不到啊!已经入冬了啊!”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当年雪满帝都、大雪冰封长河数里的景象,一晃,已经数十载了。
燕陵兰很想告诉老人,此时已是初春。想了想,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既然老人心里是冰封千里,即使她将春天描绘的多么触动人心,还不是徒劳无益,白费心思?
“皇爷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着这个比自己亲爹,也就是燕国信阳王对自己还好的人,燕陵兰不忍伤害。
这个时候,她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