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斌学长和秦老师之间如冰川封冻似的气氛仍然没有缓和。
事情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罗斌学长现在连训练都不怎么来参加了。
我和学长作为吃瓜群众游走在矛盾的边缘,自然看得出这是个什么局势:罗斌学长为人慷慨热情,在同学中声望高,即使有几个像我和学长这样不想招惹麻烦的人也不乐意和他起矛盾。
相比之下,秦老师虽然是老师,可周围却没有什么簇拥者,现在滑雪队要解散的传言更是让局面雪上加霜。
尤其是罗斌学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有事没事地就在其他队员训练时骑在几片训练场分界处的栅栏上,对他们的动作评头论足后,两边的矛盾就越发不可调和了……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挺正常的。
起码到现在为止,大家都好端端的,最多就是吵架的次数多了点、去训练的时候少了点、训练的热情低了点……对吧?
夏然啊……今天终于要回去了啊。
我伸了个懒腰,感慨道。
鬼知道我这几天都在干什么……说好是来看他们训练的,结果硬是看了近三天的吵架……
学长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
俞思是啊……总算回去了!
俞思这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啊!
学长也很尴尬吧……这种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战争”,不管是谁、站在哪都会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更不用说是他这样跟谁都自来熟、想上去聊两句的人了。
我有点好笑地轻轻摇头,看向窗外,却措不及防地被晃了一下。
是什么呢……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莫名感觉眼睛突然被强光照射似的扎了一下。
我迅速低下了头。
俞思怎么了?
学长察觉到了我的动作。
夏然我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
他走到我刚才的位置,对着窗外看了一阵。
俞思什么也没有……
俞思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夏然不……没什么,就是突然看到一道白光……
俞思那可能是被雪晃到眼睛了吧。
他似乎并不在意,转而兴奋地说:
俞思今天滑雪队训练完成要检验成果,咱们快点去看表演吧!
夏然罗斌学长……他也会去?
我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让罗斌学长和秦老师待在一块儿……还是结课测表演?!
这组合还不够要命吗?
夏然疯了吧?
我脱口而出。
学长不解地看着我。
俞思怎么了?这安排有问题?
夏然没什么问题……只是罗斌学长和秦老师……他们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俞思能出什么事……大家都看着呢,最多再吵两句嘴,能干什么?
或许吧……
我耸肩,跟着他出了房门。
大家都在滑雪场上,但或许我们起得太晚,又在房间里耽误了太久,表演已经开始了一阵了。
现在准备上场的就是罗斌学长和他的队友们。
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跳台的顶端……他们将要从那里滑下……他们……
危险!
我突然感到一种刺骨的冷意,仿佛有风从我的后颈灌入,又从我的嗓子眼里出来……
俞思夏然?夏然!
学长一把扶住了我,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立不稳,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打湿了。
俞思夏然你没事吧?
夏然我……没事,罗斌学长……
俞思罗斌?罗斌他怎么了?
夏然……不要……不要让他滑下来……
俞思……?不要让他滑下来?
他脸色一变,冲到滑雪场的护栏边,摇着护栏高喊:
俞思罗斌!停下!不要滑!
晚了,晚了!我闭上了眼。他不可能听得见……
罗斌学长毫无反应,甚至自信地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抬头,看着上面的学长学姐们一个个准备、下滑、跃起……终于轮到了他。
他下滑了,和其他人一样,然后,和他与秦老师争吵的那天如出一辙,他舒展身体,昂首挺胸地跃下了跳台……
人们已经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下一个即将出场的学长,我却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在空中飞跃的身影,此时,他的动作已经有了一丝变形……
落地的瞬间,他的头颅从他的脖颈上掉落分离。
我闭上了眼。
身体向后轻飘飘地倒去,阖眼的瞬间,我的视野里充斥着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