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旧时有一村庄叫百越村,地处古城绣林山野地带,四周大山环绕,云雾凌驾,各处古木相映,林中时有走兽横行,更有强人剪径,村民心有惶恐,搬走的搬走,离去的离去。
如今村中人迹荒芜,只剩下一个老婆婆在村里居住,这人叫杜干娘。为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为何宁可孤独守村也不肯跟村民一起离去呢?唉,着实其中缘由是另有隐情啊。
杜干娘早年丧夫,留下一个儿子,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杜干娘累死累活还是把儿子拉扯到了二十岁。
不料一日,儿子去山中打猎,当日并未按时归来,杜干娘心急如焚,急忙向村民求救,只是把山林翻了个遍,仍无所获。
儿子从此不再回来,杜干娘如遭雷击,心中抑郁,整日以泪洗面,呆坐在门槛前,看着远方的大山,期盼儿子在某一天归来。
后来,由于官府疏于清剿,四周土匪强盗渐多,村民苦不堪言,纷纷逃离此处,乡亲离开时曾苦苦相劝杜干娘一同上路,但她始终执意不离开,说是要等到儿子回来。
此后百越村仅剩下杜干娘一人,年老体弱。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但一日,这孤独难耐的日子却有了转机,那日,不知打哪跑来一只大黄狗,生的颇为健硕,眼带柔光,径直往杜干娘家里走,啃食着墙上挂着的那一斤腊肉。杜干娘见状,火不打一处来,心道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狗,抄起扫把,抡起喝吓,让其离去。
谁知这黄狗脸皮极厚,也不怕人,叼着腊肉,径直赖在杜干娘家门口,雷打不动。杜干娘心生疑惑,村中家狗怕主人,野狗怕生人。但这野黄狗却不怕生人,还大摇大摆颇为惬意,遂心中嘀咕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畜生。
又放眼细看,那只黄狗双眼竟然朦胧起来,干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想让自己收留它的意思。杜干娘见状心生感触,突然想到自己失踪已久的儿子。以前儿子在的时候每天都有儿子陪伴,如今难道却要守寡终老?
杜干娘想到这里,泪眼不禁婆娑起来。良久,杜干娘擦干眼泪,心想,与其自己一个人在干等,还不如找个伴一起,这狗看起来也有几分灵性,遂动了恻隐之心,长舒一口气道:“也罢,我也是独自一人,且留你作伴”,言罢,那黄狗如能听懂人言一般,瞬间欢快地围着杜干娘打转,杜干娘见状也是露出久违的笑容。
自此以后,这黄狗就寄于杜干娘的屋檐下,终日为伴,形影不离。却说黄狗不同于一般的荒山野狗,其颇通人性,时有惊人之举。有一次,杜干娘家粮米欠缺,自己仍未来得及跋山涉水到镇外补给,这黄狗却消失大半天,杜干娘着急之下寻至黄昏,仍不见其踪影,失落之下,却见黄狗从山林里拖回几只野兔,杜干娘见状乐开了花。
又如某次,家中柴火渐尽,杜干娘年老体衰,无力从山中搬回树枝,那时适逢雨天,柴火贱物,杜干娘便准备到镇里购置湿柴,再请人运进来,不料那黄狗竟慢腾腾的从山中拖回不少干柴,杜干娘一见,咂舌为奇,连连夸奖黄狗堪比孝犬再世。总之这黄狗惊为神犬,找食拖柴,看家护院,无一不比一般家犬聪明。
转眼间三年过去,杜干娘一如既往般枯坐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大山,等待儿子回来。这时黄狗明白主人思念儿子心切,慢慢地从旁边依偎在杜干娘脚边,极为温顺,杜干娘也是抚摸着黄狗的皮毛,心中有感,自言自语,将儿子消失的事情说了出来,似乎是说给黄狗听的一般。不料那黄狗听后,像人一般生出情感,一头埋进杜干娘怀里,双眼竟流起眼泪来,杜干娘不知黄狗为何这般,只得摸了摸它的头,算是安慰。
某日,打山下来了一个道士,路过杜干娘家门口,忽的停下,转头望向门口的黄狗,摸了摸胡子,心有疑惑,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这黄狗为何浑身死气?”说完便往院子里走,向杜干娘报出来历,说是云游道人,求一口水喝。杜大娘见状,笑着将道人引进门,请其喝上好的山茶。
道士泯了一口茶,笑道:“大娘,你这黄狗品相绝佳,真是难得一见”,杜干娘听此回应道:“道长谬赞,这黄狗甚是聪明,颇通人性,帮忙不少,当世惊为神犬。”说完又一一将黄狗如何如何帮自己忙的事情一一道出与道长侃谈。
道士听后对黄狗赞口不绝,却仍然心有余惑,为了求证,便不好意思般低声道:“大娘,实不相瞒,我看这黄狗浑身充满死气,其中必有蹊跷。”
杜干娘听此,先是有些讨厌这个道士,竟敢说自家神犬浑身死气。为不失礼数,又笑道:“不可能,我家黄狗,浑身精气十足,怎么会充满死气呢!”见大娘不信,道士又婉转话题,询问其了杜干娘的家世,以及为何众人皆走,却独自孤守此村的事情。
杜大娘见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全盘托出,道士听完也是感触颇多。这时黄狗从院子里跑进来,围着杜干娘直转圈,道士见黄狗如此乖巧,对杜干娘如此亲近,心中狐疑不已。思虑良久,转而对杜大娘道:“大娘,我见黄狗极通人性,不若我叫它说话”。
杜干娘听后,不禁一惊,哪来的道士,竟然说出如此荒谬的话,狗怎能口吐人言,不禁心里发笑。但那黄狗听此言,忽的来了精神,在道士脚边打转。
道士见此,也不犹豫,端庄正坐,双眼闭目念咒,两指并拢向黄狗一点,一道白光发出,黄狗顿时瘫倒再地,杜干娘见此也是差点失声痛哭起来。
片刻,黄狗醒来,这时杜干娘在放心下来。不料在这时,那黄狗却是口吐人言道:“娘亲,娘亲,我是莫儿啊”,杜干娘见此,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看着黄狗颤抖不已,但是听着黄狗的声音又是这般的熟悉,心中琢磨不定。这时道士道:“果不其然,你果然是鬼魂,且说你为何化身为狗”
黄狗守言多年,每每看见娘亲因思念自己而茶饭不思,心中早已苦水难诉,长叹道:“娘亲,真的是莫儿,我几年前去山中打猎,被几个强盗所杀。后来在阎王殿里,莫儿苦苦向阎王求情,说自己还不想死。我跟阎王说家里还有老母亲,她还在等着我回去,不能就这样把娘亲丢下。阎王感动我一片孝心,便让我重返人间,但不得化为人身,最终莫儿化为一条大黄狗,才得以回到娘亲身边啊”。
说道此处,杜干娘已是泪眼模糊,心中已是相信面前的黄狗就是自己的儿子莫儿,那黄狗怕其不信,还说出不少只有母子知道的事情,更是让杜干娘流下泪来,随即杜干娘将黄狗拥入怀中。
道长一见是如此缘由,也被感动落泪,随即叹道。我作此法,减寿十年,这算是我劫难,也算是我的功德,我再助你一臂之力,随即道士手掌一挥,黄狗片刻间华光成雨,重新变成了人形,一看正是杜干娘的儿子。
杜干娘喜极而泣,两人相拥在一起。良久后,欲跪谢道长,却见他已消散在大山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