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经三朝，见多识广的老臣，又是通过科举，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清流仕人，他知道得太多密辛了。
他本人性格又是那种比较严肃沉稳，从来不乱说话，所以这时候评价起各家来，总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这和赵祯的视角还不一样。
以前赵祯看的是大局，所有人在他那里都相当于棋盘上的棋子，他只在意这些人的立场、有没有用。
现在呢？
王老太爷说的是各家各户的为人、品行、名声，还有勾连成蜘蛛网的庞大关系。。。里面掺杂了好多细节，有些是作为皇帝的赵祯都不曾注意到的。
就很有趣。
能坐稳皇位的人，心眼都多啊，赵祯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启发，他希望老头再多讲一些。
因此发现老头讲完这一叠纸之后不打算再说了，他就在那抬下巴，不停暗示朱漾继续提问。
没听够。
朱漾就感觉很离谱。
她装作没看见。
结果，赵祯两手抓住屏风，将它往前挪了一寸。
朱漾—王若弗！！？
我服了你了。
转头——
朱漾—王若弗爹，还有吗，你刚刚讲的是娘选的不合适的，那你呢，有推荐吗？
老头一听，眼神中马上出现了一抹类似于“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有想过再嫁”“绝不二嫁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了然。
给朱漾看得眼前一黑。
接下来，老头又开始讲汴京城里那些名声比较好的人家，也不拘于权贵，还有的是一些他认为才华横溢、大有前途的普通学子。
讲了半个时辰，老头口干舌燥。
赵祯还示意朱漾倒茶。
朱漾—王若弗。。。
我倒还不行吗？
满意地喝了口茶水，老爷子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收不住了。
万能龙套也罢，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就把京城里各家都说一遍吧，你多长一些见识，免得以后出门交际，傻乎乎的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呱唧呱唧，谁大方，谁小气，谁好色，谁贪财。。。朱漾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再看赵祯，这位已经听入迷了。
他们在小茶室里待到中午，从晕厥中苏醒过来的刘妈战战兢兢地过来问:
万能龙套小姐，该用午膳了，饭菜已经摆在那边的小厅里，还请您和老太爷移步。
顺利把老头儿挪走。
门口站岗放哨的随从也被请下去用饭了。
赵祯这才被解救出来，重新换了个房间待着。
刘妈还送上好菜，由张茂则过去伺候。
吃完饭，火速把这遵大佛送走。
直到离开，王老头也不知道他今天被皇帝听了墙角。
下午，他也没立即走，还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了好一阵。
走前，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塞到朱漾手里。
万能龙套这是爹的一些心意，你拿着，等我走了再看。
而等他离开后，朱漾打开盒子，赫然发现里面放着好几张银票，还有两个庄子以及四间商铺的地契。
刘妈走过来，挨个看了看。
万能龙套这两个庄子，我记得是大小姐的陪嫁啊！还有商铺，这两个是老太太名下的。。。老太爷为什么要给这个？要不要退回去？
朱漾心情就很复杂。
不过既然是赔罪，那就却之不恭了。
她把盒子里剩下的银票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几张地契交给刘妈，
朱漾—王若弗让洪叔亲自去接手，里面的人能用就用，不听话就打发走，不用顾忌什么。
刘妈一愣，答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当夜，夜深人静，朱漾身穿夜行衣，像一只飞鸟，了无痕迹地翻过高大的城墙，越入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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